“明日我去跟祖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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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守?”三秋堂,太夫人看著單獨留下來的長孫,眼角挑了起來。
楚行自認說的很清楚,太夫人如此震驚,且有驚無喜,楚行就知道太夫人多半不贊同了,肅容問道:“祖母覺得廖守有何不妥?”他好歹在母親身邊住了十來年,妹妹卻是祖母從小帶大的,妹妹的婚事,楚行必須征得祖母同意。
太夫人抿抿唇,皺眉道:“他儀表堂堂有權有勢,對普通人家的姑娘來說確實是佳婿人選,但盈盈自小錦衣玉食,身邊器物樣樣精致,平時琴棋詩畫修身養性,這些文雅之事,廖守肯定一竅不通吧?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盈盈嫁給他,婚后夫妻倆找不到任何可聊的,日子怎麼過?”
反正太夫人打心底里看不上廖守,現在混得再好,曾經都是乞丐,別人稀罕,她的孫女犯不著輕賤自己。且廖守雖然高居金吾衛指揮使,人卻不知變通,眼里只有皇上,孫女嫁給他,對自家或王爺那邊沒有任何裨益。
于公于私,太夫人都不贊同。
楚行自己也擔心過這個,因此他理解太夫人的憂慮,淺笑道:“祖母,孫子也是武夫,對琴棋書畫可能只比廖守強一點,阿暖精通這些,她畫的時候我就在一旁看,事后聽她講解,其實也不懂,就當打發時間了。好在我們白日當差,傍晚才回來,一般聊聊家務孩子就過去了,關系不大。難得盈盈看廖守入眼……”
“你問過盈盈了?”太夫人挑眉問,“盈盈統共就昨日見過廖守一次吧,一面就看入眼了?是不是你賞識廖守,故意在盈盈面前多說他好話,盈盈信任你才答應的?”
楚行被問住了。他與妻子濃情蜜意,知道喜不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就是幾眼的事情,但這種話,他不能對長輩講。不能說妹妹對廖守幾面鐘情,就只能承認是他說了廖守的好話。
“祖母,我與廖守相交,熟悉他品行,所以才想把盈盈許給他。”楚行鄭重替廖守保證道。
太夫人深深地看著這個孫子,忽的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好啊,既然你相中了廖守,那直接讓你媳婦幫忙操持就行了,還來問我做什麼?反正盈盈是你親妹妹,你當哥哥的還能委屈她?我人老糊涂了,不如你會看人,往后再有這種事,你們夫妻做主就好,不用過來了。”
說完喊丫鬟扶她去內室。
“祖母,我沒有那個意思。”楚行現在最怕太夫人生氣壞了身體,連忙親自上前扶住太夫人,低聲告罪,“祖母,既然您對廖守有疑慮,那咱們從長計議,盈盈十月才及笄,不急。”
太夫人就是氣長孫事事都不聽她的,并不想真的與長孫鬧僵,現在長孫服軟了,太夫人就嘆口氣,拍拍他手道:“朝堂戰場的大事,祖母不如你,但兒女婚嫁,祖母跟各府夫人們打了一輩子的交道,見過那麼多夫妻成怨偶,看得肯定比你清楚,廖守是真的配不上盈盈。”
楚行沉默以對。
安撫了太夫人,楚行肅容回了定風堂。
陸明玉知道他去找太夫人商量小姑子的婚事了,見楚行一直在前院待著不肯過來,猜到祖孫倆談得大概不順利,她不由地發起愁來。太夫人身子敗了,楚行那麼孝順,萬一太夫人堅持不應,難道真要毀了小姑子與廖守的姻緣?
楚行忌憚太夫人的身體,肯定不敢說,楚盈與太夫人情分非常,或許楚盈去撒個嬌,太夫人會答應呢?但陸明玉不敢冒然去慫恿小姑子,楚行平靜下來過來見她了,陸明玉才委婉地提議。
楚行摸摸她微簇的眉頭,笑了:“是廖守想娶盈盈,該頭疼也是他頭疼,咱們先靜觀其變,他實在沒轍了,咱們再另想辦法。”就算妹妹去撒嬌,太夫人出于祖孫情答應下來,心底大抵還是不甘,楚行不想委屈長輩,既然廖守一心求娶,就讓他想辦法哄太夫人高興吧。
初九廖守請他去喝酒,楚行直言道:“上元過后,你親自去向太夫人提親,只要她老人家答應,我就認你作妹婿。不過我先提醒你,太夫人挑選孫女婿極為挑剔,這兩年來求娶家妹的絡繹不絕,太夫人一個都沒看上。”
廖守光是聽他說,額頭就出了一層汗,忍不住求楚行替他走關系,“楚兄多替我美言幾句?”
楚行淡淡掃他一眼,“長輩面前不能虛言妄語,我能夸你什麼?”
廖守頓時蔫了,看看自己,好像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不過至少楚行同意了,兄長肯定比祖母親,有楚行暗中支持,他再多想些法子討好太夫人,還怕娶不到媳婦?
“知道了,你等我消息罷!”端起一碗酒仰頭喝干,廖守豪情萬丈地道。
送走楚行,廖守喊來管家,讓管家幫他出謀劃策。
管家也是此時才知道主子看上國公府的二姑娘了,忍不住先打聽廖守何時見過人家。廖守想到宮里那日,仿佛又回到了當時,飄飄然就透露了幾句。管家眼睛一轉,有了主意,笑道:“既然皇上有心做媒,大人何不去宮里請皇上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