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傻乎乎的,楚行擔心女兒著涼,點點女兒鼻尖兒頂著的窗戶位置,然后就走開了。
棠棠歪著腦袋望,看不到爹爹了,小丫頭立即轉身,顛顛跑到娘親身邊,一手扶著娘親肩膀,巴巴地盯著門口,待門簾挑開,爹爹真的出現了,棠棠笑得就跟花開了似的,咯咯笑著往暖榻邊沿跑。
楚行伸出雙手,一把將女兒高高舉了起來。
陸明玉吸吸鼻子,聞到淡淡的酒味兒,問楚行:“喝了幾碗酒?”
楚行抱著女兒朝她笑:“只喝了兩碗。”
陸明玉半信不信,不過楚行千杯不醉,單看臉色她也無法分辨。
“給你買了點東西,在堂屋。”她還在打量丈夫,楚行忽然俯身過來,在她耳邊低低地道。棠棠靠在爹爹懷里,還以為爹爹去娘親那邊是想把她塞給娘親,小丫頭趕緊扭頭,兩條小胳膊緊緊勾住爹爹脖子。娘親陪她玩一天了,現在她更想爹爹。
楚行不懂女兒的小心思,陸明玉一邊狐疑地掃了楚行一眼,一邊伸手戳了戳女兒的小屁股。
因為爹爹站正了,棠棠重新轉過來,朝娘親嘿嘿笑。
陸明玉讓他們父女倆先親熱,她穿鞋下地,去堂屋看丈夫送的神秘禮物。挑開厚厚的門簾,陸明玉下意識先往地上看,覺得應該是什麼大件東西,結果地上什麼都沒有。
“那兒呢。”采桑抿唇笑,指著桌子讓她看。
陸明玉側身,然后就見白瓷茶碗上搭著一串粒粒飽滿鮮亮的糖葫蘆。
口水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屋里傳來楚行哄女兒的低沉聲音,別有一種沉穩的溫柔。
陸明玉渾身暖融融的,慢慢走到桌邊,看著那串塊頭不容小覷的糖葫蘆,不由地想,這串糖葫蘆是楚行吩咐屬下買的,還是他親自挑選、一路拿回定風堂的?
堂堂國公爺挑糖葫蘆,陸明玉還真是想象不出那情形。
楚行是知道她最近饞酸的,才買糖葫蘆給她吃嗎?偷偷摸摸的,還怕女兒知道。丈夫惦記她,惦記地發傻,陸明玉心里甜甜的,咽咽口水,她撿起糖葫蘆聞了聞,卻只能看不能吃。
她懷著孩子,嬤嬤叮囑過,不能吃糖葫蘆。
讓采桑先收好糖葫蘆,陸明玉重新進了屋。
楚行意外地看她,他以為妻子會吃完才進來。
陸明玉無奈地摸了摸肚子,再朝他搖搖頭。
楚行便明白了,不禁有些尷尬。他們夫妻倆打啞謎,棠棠來回看看,跟著低頭,學娘親那樣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瓜。陸明玉撲哧笑了出來,楚行臉上的尷尬也轉瞬消散。
用過晚飯,一家三口坐在暖榻上玩,棠棠很快就困了,楚行抱著女兒熟練地拍覺,再親自送女兒去乳母那邊睡。一刻鐘左右,楚行回來了,本以為妻子應該去床上了,進了東次間卻見妻子還在暖榻上待著,妻子身前的紅木矮桌上,卻擺著一串糖葫蘆。
他買的那串。
楚行愕然。
“你買給我的,我舍不得扔。”
燈光下,陸明玉桃花眼水盈盈地望著他,里面的情意就像糖葫蘆外面裹著的糖衣,剛出鍋時,藕斷絲連,只不過糖衣裹住山楂果,她的情意卻一圈圈地纏在了他心上。
那一瞬,楚行找不到任何詞句形容自己的心情。
非要形容,或許就是明知國公府里面有數不清的丫鬟小廝站在路邊,他也會再買一串糖葫蘆,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送到她手里。
“那也不能吃。”楚行抬腿上榻,伸手將她抱到懷里,大手貼著她肚子哄道:“扔了吧,明年我再給你買。”只是一串糖葫蘆,有什麼舍不得的。
陸明玉又被他的傻話逗笑了,撿起糖葫蘆往他那邊遞,“我不吃,你吃,我送你的。”
楚行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對上她戲謔的眼睛,楚行抿抿唇,就著她手咬最上面的那顆,果子被糖衣連成一片,他一下子沒能扯開。嘴里咬著糖葫蘆,鳳眼朝她瞥去,見她笑著看,楚行無奈,再次使勁兒。
這次總算咬下來了。
他吃的生疏,看咀嚼的動作就能看出來,陸明玉笑,等他吐了籽兒,她好奇問道:“你上次吃糖葫蘆是什麼時候?”
楚行目光悠遠起來,似是在看過去近三十年的回憶,許久才不太確定地道:“七八歲?”小時候喜歡吃,大了也不是不喜歡,而是根本想不到要去買這種女人、孩子愛吃的東西。
“好吃嗎?”陸明玉托著下巴問。
楚行苦笑:“有點酸。”
陸明玉就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蘆:“那不吃了?”
楚行卻舍不得了,雖然是他買的,卻是妻子特意留給他的。陸明玉看懂了他的眼神,重新遞過來。夫妻倆一個喂一個吃,沒有再說話,只有彼此眼神糾纏,溫馨靜謐。
吃完了,楚行先抱妻子去床上,他端茶漱口,之后吹了燈,他摸黑鉆進暖帳。被窩早熱好了,陸明玉故意睡在中間,楚行爬上來時,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楚行識趣地撐到了她身上。
“給我嘗嘗。”陸明玉細細地道。
楚行疑惑地“嗯”了聲,鼻音說不出的好聽,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