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沒有理會段忠,皺眉問堂弟:“你不認得他?”
楚隨還想再教訓段忠,聞言愣了下,重新繞到段忠正面,仔細看了幾眼,還是沒有印象。楚行見了,突然記起楚隨與萬姝感情并不好,如此不了解萬姝的陪嫁管事、莊頭也就說得通了。
“他是萬氏的陪嫁莊頭,我年前回府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楚行冷聲道,不想堂弟繼續發問,他索性把段忠的目標也說了出來,“據城衛所報,此人只迷暈了衛氏母女,并往衛氏母女的廂房外面灑了桐油,潤哥兒那邊一切如常。不過我只見過他一次,二弟還是請萬氏過來一趟,看看是不是我認錯人了。”
段忠苦笑著閉上了眼睛。
楚隨聽了兄長一席話,恍如醍醐灌頂,登時明白過來了。原來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萬姝指使的,因為認定他與衛氏有私情,認定阿桃是他女兒,衛氏就要殺人放火,謀害衛氏母女的性命?
這樣心狠手辣不知悔改的女人,他再容忍她,他就枉為人!
雙眼泛紅,楚隨轉身就走。
楚行沒有阻攔,命魏騰先把段忠押到柴房,如果萬氏否認,他自有辦法叫段忠供出萬氏的罪行。
閑云堂后院,萬姝已經知道城西別院出事了,提前穿好了衣裳。楚隨一來,她便裝出一副焦慮不安的模樣,上前問道:“我聽說有人去潤哥兒那邊放火,潤哥兒沒事吧?”
她還裝,楚隨恨得頭皮都要炸了,揚手便扇了萬姝一個耳光,“毒婦!你的莊頭已經被人送到了大哥那里,是不是非要把你們一起送到府衙,大刑伺候你才肯承認自己做了什麼!”
萬姝被他打得摔倒在地,得知段忠被抓了,她震驚地都忘了臉上的疼。
段忠被抓,是不是說明衛氏母女還好好的?
段忠被抓,是不是意味著,她遲早都會被段忠供出來?就算段忠死不承認,萬家很多下人管事莊頭甚至莊子上的佃農都認得段忠,只有有人肯做證,外人一聽段忠是她的人,自會明白是她指使段忠去害衛氏的。
也就是說,無論她承認不承認,她的名聲都完了,楚隨都有理由休了她。
想到自己的下場,萬姝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一手捂著臉,仰頭看楚隨,“是我做的又如何?如果不是你負了我,三天兩頭跑去與她廝混,我為何要害她?”
事到如今萬姝竟然還咬定他與衛氏有私情,楚隨忽然什麼都不想說了,指著門口道:“滾!收拾好你的東西,給我馬上滾回萬家,休書我馬上派人送過來!”
言罷氣沖沖去了前院,提筆就寫休書,待阿貴送休書來后院,萬姝還伏在地上嗚嗚地哭。阿貴什麼都沒說,休書放到桌子上就走了,知夏、品秋兩個丫鬟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不懂事情怎麼鬧到了這種地步。
哭了不知多久,萬姝抹抹眼睛,慢慢站了起來,環視一圈,她凄慘地笑,命丫鬟們收拾東西。楚隨不要她了,楚家也不可能再容得下她,既然如此,她還留在這里做什麼……
腦海里突然閃現一道身影,萬姝怔了片刻,瘋了般朝前院跑去,卻被告知楚隨去別院探望潤哥兒了。萬姝馬上又跑去定風堂,楚行本不想見她,但萬姝在外面哭求不休,楚行這才命人放她進來。
萬姝進來就撲跪在了楚行面前,哭著求道:“國公爺,我知道錯了,我也知道自己不配再留在楚家,只求國公爺給承恩侯府留些顏面,別把此事傳出去,讓二爺寫封和離書給我行不行?”
只要楚家選擇沉默,聲稱段忠只是普通賊人,她就能置身事外了,最多被人猜疑她德行有虧才被楚隨拋棄,沒人知道她心里的狠毒。與楚隨決裂已是必然,但萬姝還想保留幾分顏面,真讓外人知道真相,她就徹底完了。
“說完了?”楚行鳳眼望著窗外,冷聲問,接著沒等萬姝回答,他直接吩咐魏騰,“堵住她嘴,連著她的嫁妝一并送回承恩侯府,注意別驚動太夫人,再把段忠交給衙門。”
萬姝兩輩子都害過陸明玉,楚行不會對她存任何憐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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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二爺安置庶子的城西別院起火了,起初只有附近街坊知曉,街坊們還當潤哥兒這邊遭了盜賊,第二天衙門升堂審案,才知道“盜賊”竟然是楚家二奶奶的莊頭,于是眾人就都明白了,原來是楚家二奶奶容不得庶子,故意指使人縱火行兇!
如此心胸狹隘的主母,與先前謀害六皇子的廢后簡直一樣惡毒,怪不得一個被廢了,一個被楚家休了!
一時間,萬姝害人被休的消息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每天晚上都有人去承恩侯府門前扔爛葉子等污穢之物。消息傳到宮里,明惠帝大發雷霆,以萬家子女喪德敗行、屢教不改行為由,褫奪了承恩侯府的爵位,貶為庶民,實則是連帶著先前萬皇后的罪一并算上了。
萬家頓時成了過街的耗子,人人厭棄,不得不舉家遷回老家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