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了,明惠帝下旨廢后,賜了萬皇后三尺白綾,并追封陸筠為后。
萬皇后倒了,承恩侯府也沒了,連皇長子慶王都被打發到了偏遠封地。
萬家是真兇,直接害死了陸筠、陸明玉姑侄倆,但不用陸斬提醒,明惠帝也記得自己的外甥女是被楚隨連累死的。輪到楚家,就更好辦了,楚隨當年明知董月兒剛剛死了祖父卻還與之歡好另董月兒珠胎暗結,品行有虧,罷黜其官職,并褫奪其國公府世子之位,楚二老爺教子無方,也不堪承襲爵位。
但明惠帝記得楚家先祖的功勞,也記得楚行死前的赫赫戰功,不忍國公府爵位后繼無人,明惠帝特意下旨,命楚隨胞妹楚盈招贅上門,由其子嗣繼承本就屬于楚家大房的爵位,且這個贅婿必須得到明惠帝首肯才行。
陸斬只恨楚家二房,對楚行這個晚輩他很賞識,因此楚隨一家得了懲罰,楚家后面的事,他也就不關注了,從次一心守著朱氏,想方設法哄妻子開心。陸嶸那邊,得知女兒生前為了治他的眼疾,曾拜葛神醫為師,陸嶸又愧又疼,自此搬到妻、女墳前而居,再未下過山。
到了第二年,陸、萬、楚三家鬧出的動蕩,不知不覺平復了下去,百姓們又有了別的新鮮事,譬如楚國公府太夫人為二姑娘先后挑了兩位贅婿人選,都被明惠帝否決了,稱那二人不配做前國公爺楚行的妹婿。
連續兩次被皇上打了臉,太夫人愁病了。
楚盈也是左右為難,舍不得祖母替她煩心,又擰不過皇上。
心中煩惱,楚盈同太夫人打聲招呼,然后帶著丫鬟去祭拜兄長。
到了墓地,看守祖墓的侍衛見到她,低頭稟報道:“二姑娘,今日金吾衛指揮使廖大人也來拜祭國公爺了,剛進去不久。”
楚盈面露驚訝,隨即又滿心欣慰,有人還記得哥哥,總是好的。
知道哥哥與廖守是至交好友,楚盈便領著丫鬟進去了,想著見到廖守要替兄長道謝,然一直走到墓前,都沒有看到任何人,唯見兄長墓前擺著茶果祭品,三炷香只燃了一點點,說明廖守不久前才離開的。
大概是從別的路下山了?
楚盈看看那些茶果,沒有多想,默默道謝后,親手將祭品一一擺好,擺著擺著,想到兄長生前對她的好,卻早早去了,連個子嗣都沒留下,不禁悲從中來,眼淚流個不停。
丫鬟們上前勸她。
楚盈叫她們退遠些,她挪到兄長墓碑前,斷斷續續哭了好久,才開始向兄長傾訴她心底無人可訴的煩惱,“大哥,皇上讓我招婿,祖母挑了兩個他都不滿意,現在祖母病倒了,都是因為我……大哥,你怎麼那麼狠心,爹爹跟娘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哭得可憐極了。
不遠處的一棵松樹后,聽著小姑娘凄凄慘慘的哭聲,想到那是楚行的親妹妹,廖守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偷偷探出腦袋,看向墓前,然后就見一個一身白裙的姑娘跪在那兒,眼睛早哭腫了,白皙臉蛋上淚珠跟下雨似的,流個不停。
看著那姑娘,廖守這輩子第一次,嘗到了憐香惜玉的滋味兒。
不過廖守不懂什麼叫喜歡,他只是覺得,他與楚行相交一場,如今楚行死了只留下一個孤苦無依的妹妹,他身為朋友,若無視這位二姑娘的愁苦,將來有何面目見楚行?
他該替楚行照顧妹妹的。
一時沖動,次日進宮,廖守開口向明惠帝提親,反正都要經過明惠帝的,廖守當然要先同他熟悉的皇上探口風。
陸筠死后,明惠帝整日醉心政事,從未想過另尋新歡,更不會留意臣子的婚姻大事,但廖守主動求娶楚盈,明惠帝想了想,忽然覺得廖守再適合不過。廖守無父無母孤兒一個,沒有家人反對他入贅,而且以明惠帝對廖守的了解,他要娶楚盈,絕非為了國公府的爵位。
“為何有了這種念頭?”明惠帝放下朱筆,帶著一絲好奇問。
廖守摸了摸腦袋,有些尷尬道:“臣昨日去祭奠楚兄,二姑娘也去了,臣躲在暗處,看二姑娘哭得傷心,就想替楚兄照顧她。”
明惠帝嗤笑,盯著他問:“若她長得奇丑無比,你也會這麼想?”
見色起意就見色起意,找什麼借口。
廖守沒覺得自己是看上了楚盈的姿色,美人那麼多,明惠帝還想送過他幾個,他一個都沒要,所以他就是單純地想替楚行照顧妹妹。這麼想,廖守不由替自己辯解起來,理直氣壯的。
明惠帝沒有繼續追究,只提醒廖守道:“即便你入贅,也輪不到你當國公爺,你能讓二姑娘生下兒子,爵位便是你兒子的,如果沒兒子,你就只是楚家的贅婿。”
廖守一臉的滿不在乎:“皇上放心,臣不在意那些,只想替楚兄照顧妹妹。
”
明惠帝信前半句,后面的根本不信,但他滿意廖守了,楚盈未必滿意,不想委屈楚行的妹妹,明惠帝命人宣太夫人、楚盈祖孫倆進宮,讓兩人當著他的面相看廖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