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澤眉頭微皺,盯著我面露不悅。
“孤月你不該傷她,她是我的恩人。”
是了,前世他也是用這個理由搪塞我。
他說他只對這小小魚精有恩情,沒有感情。
我信了,可笑我竟然信了。
之后這小小魚精哭一場,做幾頓飯,,替他包扎傷口,便抵得上我與他千年相伴的青梅之情,同心而戰的袍澤之誼。
恩人變情人,情人變愛人。
可他若是對這,小小魚驚有情,為何在一開始只是告訴我這是報恩?
為何在成婚當日不與我挑明,這千年以來,對我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為何不在我進入他寢殿之時把我送出來,告訴我男女有別?
他什麼都沒做,他只做壁上觀,看兩個女人為他斗得死去活來。
憑什麼?
我恨這小小魚精趁人之危,挾摁逼親。
我更恨他優柔寡斷,誤我一生。
憑什麼他做了錯事還能是光芒萬丈的戰神大人,而我不過是走錯一步,就成了萬人厭棄的惡女?
這不公平!
他沒資格那麼光芒萬丈!
他想高高在上,我偏要把他拉下來。
我要這三十三沖天中仙友,萬年后的世人都知道,是他戰神晏澤負了我圣女孤月!
“什麼恩情需要你用親事彌補?”
“他為了救我斷了靈根,絕了成神修仙之路。”
又是這個理由。
又是這個上輩子人盡皆知的理由。
是啊,這小魚精多善良啊。
世人都說她至純至善,用情極深,明明有修仙之姿,為了高高在上的戰神,大人不惜自剖靈根,換了定水神印,助他修行大成,重傷復原。
可明明為他取出定水神印的是我!
是我冒著灰飛煙滅的風險,不惜被天道法則反噬沉睡百年的代價,為他取出定水神印。
這圣物是我偷的,索賠也該找我!
人是我救的,恩情也該償還給我!
憑什麼我的付出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我一個人傻傻在原地等啊等,等到我發了瘋!
我笑著撩起一片發帶,側頭問他身旁的小魚精:“你說戰神晏澤他是被什麼所救?”
小魚精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自然是我族的定水神印。”
說這話時他還有幾分自傲,無比驕傲,自己的族群竟有如此至寶。
可這至寶,當真是你們的嗎?
曾經我天真又愚蠢,笨到連還擊都不該如何去做,只能用最極端的方式,抒發心頭的惡念,出胸口的惡氣。
煉魂鼎的七七四十九天,每一天,鼎內時長都如萬年。
我那麼怕疼,卻在鼎內被折磨到忘了疼。
四十九天,我過得恍惚四十九萬年。
我只能不斷回想父神的教誨,還有女媧娘娘留在我族傳承印記中的知識。
曾經天真傲慢的孤月已經死了。
第3章
04
現在的我,比五千年前那壓在山下的石猴更懂如何忍耐。
“你可知東海有一至寶,乃是大禹治水時所用,名喚定海神針?”
“我當然知道,那可是水族至寶,龍王爺雖不能驅使,倒也一直守護定海神針,直到一只猴子拿走了,那猴子當真可恨。”小魚精越發驕傲起來。
我噗嗤一笑。
“既然龍王爺無法驅使,那這定海神針怎麼就成了龍王爺的?”
“要論這定海神針的主人,也該是那治水有功的大禹,怎麼就成了連驅使都做不到的龍王水族?”
“天材地寶,擇機緣認主,石猴大圣有機緣,便是那定海神針金箍棒的主人。”
“你們水族部落可曾驅使得了定水神印?”
小魚精頓時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訥訥的看著我,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可是,可是自我出生,起定水神印就是……”
“你們鱗甲一組天生弱小,不得已才繞著定水神印定居,以求自保,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至寶是你的。”
“甚至取出這定水神印的人,是我,而非晏澤,你之一族若要討債,也該找我,與旁人無關。”
他頓時小臉煞白,下意識看向晏澤。
她想向她的夫婿求助。
只可惜晏澤此時對他確實只有恩情,言語上的維護已是最大的讓步。
我和他相識千年,太懂他的性子。
“我說過我會彌補你們,是你們一定要我答應這門親事,我一開始也說了,不會對你有情,你且自處。”
我在心中默念這句話。
晏澤口中所說,與我默念的分毫不差。
小魚精受不住這打擊,當場跌坐在地。
我甚至連頭都懶得低,只垂眸掃她一眼。
曾經那個滿臉頹唐,跌坐在地的人。
是我。
05
他終究只是一個稍微有些天賦的小妖精,道行不深,被我撕開血淋淋的真相,他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蹲在地上抱著頭嗚嗚哭了起來。
而他的夫君那個永遠高高在上光輝如太陽的戰神晏澤,此刻正往屋里走,把他遠遠甩在身后。
“站住!”
我話音剛落,晏澤的腳步一頓。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孤月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
”
他嘆了口氣,回過頭看著我,眼中都是失望。
“孤月,你是我妹妹。”
得到這個答案,那一瞬間我無比想笑。
妹妹,竟然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