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沒什麼感覺,早已習以為常,從記事起我便知道,我只是他們換取銀錢的工具。
張少爺張桓身子還不硬朗,吹不得風,出去露了個面沒多久就回來了,還給我帶了飯菜。
他是個很溫柔的人,扶著我的身子,親自喂我粥:“昨夜辛苦絮兒了。”
我面色緋紅,媚眼如絲的掃過張少爺,羞澀的低下了頭,只留個精致的側臉。
如此這般小女兒的姿態,引得張少爺咽了咽唾沫,端著粥的手也跟著抖。
我娘說過我這幅樣子最是迷人,連我爹看了也忍不住在我身上掐兩把。17
盛著粥的瓷碗碎了一地,今日新換上的芙蓉帳搖晃著煞是好看。
僅僅一夜,張少爺就變得生龍活虎,連續折騰了我三天,這三天我都沒能下得了床,他也越發精神,連藥都不喝了。1
我勸他:“少爺,還是喝了藥吧。”
喝藥才能多 活些時日啊。
張少爺抵不過我撒嬌,老實把藥喝了,整日里都和我在房里膩歪。
張老爺和夫人由一開始的高興又變得憂愁,張少爺的病好了,卻整日沉迷女色。
他是家中獨苗,亦是張老爺和夫人老來得子的寶貝,張家碩大的家業還需要他繼承,自然不能如此荒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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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張少爺是沒大要求的,能活下來都是福氣,但他們需要人繼承香火。
很快十里八鄉有名的媒婆都涌入了張家,差點沒把張家的門欄踏破。
聽說最后張家定了李家的小姐,家世清白普通,家中無兄弟,乃是獨女,知書達理好拿捏。
有錢人之所有有錢,正是因為他們都聰明,精于算計,連婚姻亦是如此。
婚期就在七日后,張家急著抱孫子,李家也急著把女兒嫁出去。
聽說聘禮是買我的十倍還多。
是啊,我只是個物件,連命都一起賣給了張府,而李小姐,生來就是做少夫人的命。
這人和人的命啊,還真是差了天遠。
張少爺那七日夜夜糾纏著我,耳鬢廝磨間訴說著對我的承諾:“絮兒,就算有了其他人我也不會虧待你,等時機成熟,我便抬你做妾。”
妾啊,真好,對我們這種人來說,能做妾都是莫大的榮耀。
我沒有什麼可回報他的,只能使勁渾身解數取悅于他,讓他離不開我。
不過我娘說了,男人的心最是善變,男人的嘴慣會騙人。
她說得沒錯,從李小姐進門那日起,張少爺就連著三天都沒再過來。
伺候的丫鬟眼里帶著幸災樂禍:“李小姐生得漂亮,高貴的漂亮,不是那些煙花柳巷的下作之人可比的,和咱們少爺般配著呢!”
我不言語,也不氣惱,這丫鬟說的話還沒我娘說的一半難聽。
不知怎麼的,張府上下很快就把我從有福之人變成了狐媚子,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得又嫉妒又惡毒。
合著我本就是一暖床的物件,需要時就寶貝著,不需要了就要丟在地上人人都能踩幾腳。
我將張少爺情動之時送的發簪丟在了窗外,我這種人本就該薄情,何必留戀那幾分虛假溫存?
那日我在花園閑逛,迎面碰上了張府的少夫人,當真是個美人,明眸皓齒容貌明艷,眉間卻掛著幾許憂愁。
丫鬟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臉上帶著看好戲的幸災樂禍,大抵是覺得我要倒霉了。
可少夫人并未對我刁難,只是眉眼更加憂愁,嘆了一聲:“也是一可憐人罷了。”
他們都說少夫人菩薩心腸,對我這般人也能容忍。
我可卻聽說是那少夫人原有心上人,只因為對方是個窮書生,所以李家棒打鴛鴦,硬把李小姐嫁進了張家。
當真是可憐人,比我還可憐。
張少爺要是活不久,這年頭寡婦可不好做。
夜里,我獨自待在自己的小房間,待遇比半月前低了不是一星半點,連飯菜也都變成了青菜小粥。
我這樣的人,在這 里本就連個丫鬟都不如,來時我便預料到了。
只是我沒想到人心遠比我想象的更加骯臟。
夜深露重,一個黑影摸黑爬上了我的床,身上帶著濃烈的藥味兒,卻很難聞。
一雙蒼老粗糲的手捂住了我的嘴:“不要出聲,讓老爺疼你!你這般妙人兒丟在角落里實屬可惜,不能浪費了我的銀子……”
張老爺平日里看我的眼神就不清白,誰知道他竟然會半夜摸過來。
輕紗羅裙被撕得粉碎,我心里厭惡卻不敢掙扎。
我本就是賣給張家的物件啊,只要是張家的人,誰都可以捏兩把。
可是張老爺身上的老人味兒是真的很難聞,讓人聞之欲嘔。
我忍不住干嘔了幾聲,臉上頓時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張老爺掐著我身上的軟肉面目猙獰:“賤蹄子!伺候我讓你惡心?你個下賤東西真是欠收拾!怕我不如桓兒?現在就讓你嘗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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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伺候誰都一樣,至少能讓自己少吃點苦頭。
我娘從小就教我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嬌笑著摟上張老爺的脖頸:“老爺誤會了,只是奴家這幾日胃口不好,才不是嫌棄老爺,老爺老當力壯,定然比少爺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