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算再偏心公主,也不由得動容。
他抱住皇后,向她保證:「朕的確不能沒有永安……但朕保證,一定給你和孩子一個安穩的未來。」
皇后在皇帝懷中含淚點頭,楚楚可憐。
當晚,皇帝來了公主府。
他看著跪在他腳下的我,神情冷淡:「看在你服侍公主有功,朕不治你的罪,黑貓一事就當沒發生過。」
「但你務必照料好公主,也要看住她,不得再讓她耍小性子。」
我跪在地上,恭敬又無助地稟告:「皇上,公主易怒,奴婢也攔不住。
「之前在太醫院求的安神藥可治公主的躁怒,但公主不喝,我們做下人的實在沒有辦法。」
皇上一甩袖子:「那就說這藥是朕要她喝的!」
我伏地叩頭:「奴婢這麼說,恐怕公主不信;但若皇上能親自給公主喂藥,公主定然會喝。」
就這樣,皇上雖然政事繁忙,但還是每晚來給公主喂藥。
他太希望這副安神藥能夠讓公主變回那個體貼又聽話的妹妹。
公主有皇上來陪,心情大好,的確變得溫和了許多。
我看著兄妹二人其樂融融的模樣,在心頭冷笑。
這將是你們,最后的好時光。
10
永安公主很開心,因著每晚的相處時間,皇兄的心又在她這里了。
她喜歡和田玉,皇兄選了最好的料子,找能工巧匠定制,為她打造了一枚玉佩。
她將玉佩戴在胸前,興致勃勃地問我:「蘭秋,你說好看不好看?」
我笑道:「自然是好看至極的。」
同時在心里,默默記下了那玉佩的樣子。
半個月后,公主進宮,在御花園偶遇皇后。
公主最近心情好,因此也不愿再生是非,本打算當沒看見直接走人。
結果卻突然看到了皇后的腰間,明晃晃地懸著一個和自己脖子上很像的玉佩。
永安公主一下子暴怒了。
那副安神藥似乎并沒有平掉她的怒氣,只是一直壓制著,此刻突然一起爆發,怒火猶勝從前。ȳz
她沖了上去,一把拽下皇后腰間的玉佩,扔在地上:「蘇文云,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皇后盯著公主,她低聲道:「什麼故意?」
「別裝了!別人怕你是皇后,我不怕。想當年你為了當皇后,進宮討好我的樣子,你以為我忘了?」
永安公主還要再說,皇后卻突然坐倒在地,捂著肚子,露出痛苦的神色。
永安公主愣住了。
下一瞬,皇上從假山背后走了出來。
永安公主似乎明白了什麼,一下子急了。
「蘇文云,你別想再誣陷我,這麼多人都看著呢,我可沒推你!」
她轉向皇帝,「皇兄!我什麼都沒有做!」
皇后倒在地上,任由宮人攙扶,她看著地上已經四分五裂的玉佩,眼中淚光閃動。
「這玉佩,是兄長當年留給我最后的禮物……」
皇帝的臉色猛地變了。
永安公主的臉色也變了。
皇后的兄長蘇子馳,是本朝名將,駐扎在邊塞十一年,為我朝抗擊羌戎,立下赫赫戰功,連羌戎都稱其為戰神。
奈何在十年前,蘇子馳便已戰死沙場。
近日皇上在朝堂上,看著滿朝文武湊不出一個能帶兵的主帥,多次拍案嘆息:「若是蘇將軍還在,羌戎怎敢如此猖獗!」
毫無疑問,蘇子馳是本朝的英雄,而在羌戎進犯的當下,他更加被皇上所懷念。
皇后哭得極痛,連起身都做不到,只能虛弱地爬向那枚玉佩,將它的碎片捧在手心:「是臣妾無用,連兄長的遺物都護不住……」
她一哭,周圍的太監和宮女都跟著哭,氛圍哀慟至極。
永安公主臉色慘白:「皇兄,我只是以為皇后定做了和我一樣的玉佩,有意給我下馬威……」
皇后痛哭:「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愛重公主,又怎會去挑釁她!只是天下的玉佩就那幾個圖案,臣妾也沒想到兄長贈給臣妾的,竟會與公主定做的如此相似……」
皇上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之后,永安公主便被禁足了。
一禁足就是好多個月。
就連后來,皇后誕下皇長子,小皇子的百日宴,公主也不被允許參加。
公主由每日在宮中打罵宮人,到最后每日躺在床上病懨懨得起不來,短短幾個月便瘦得脫了形。
最終,在小皇子的百日宴前,公主寫了一封血書,要我交給皇上。
那信字字泣血,表示自己知錯,只求見皇上一面。
我可以將那封信直接丟掉的,畢竟公主已經病得昏昏沉沉,我回來說皇上拒收,她也無從查證。
但那并不是我的計劃。
我努力將那封血書交給了皇上,含淚陳詞:「公主想念皇上,只求見皇上一面。」
時間已經過了近半年,皇帝對之前的事情已經消氣了。
再加上妹妹以血寫信,頭一次如此卑微,皇帝到底是有些動容。
因此他允準了妹妹來參加小皇子的百日宴。
宴席開始前,我伺候公主梳洗,在她耳邊道:「皇上對公主還是念著舊情的。」
公主已經十分虛弱,卻還是露出了一個得意之色:「那當然,你不曉得當年我與皇兄經歷過什麼。」
我看著公主,在心里冷笑。
很好,就這樣回憶你們的過往吧。
越回憶,你便會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