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能說話,我被送去伺候一個來歷不明的瞎子。
瞎子精神失常脾氣暴躁,只對我溫順。
可他復明的前夜,我被家人送出了國。
我的姐姐代替我,成了他的「良藥」。
四年后再遇,我被他堵到墻角,慌亂間開了口:「姐夫,請自重。」
「姐夫?」
他笑得玩世不恭:「我精神病,玩的就是禁忌。」
1
「許小姐,很高興你能加入馳勝。」
馳勝集團是國內電子科技行業龍頭,招人都是層層篩選。
我同人事握手,笑回:「我的榮幸。」
沒人知道,為了進入它的商務部,我準備了整整四年。
「對了,有個潛規則我先告訴你,這是入職培訓的時候不會說的。」
主管壓低聲音:「如果大 boss 有事找你們組,你們組長不在的情況下,千萬不要單獨去見大 boss。」
確實有很多領導不喜歡下屬越級匯報,但馳勝這條規則,似乎另有隱情。
我好奇:「大 boss……聽說是董事長的孫子,上個月剛空降過來?」
「對。他脾氣不太好,不是我們這些小嘍啰能扛住的。」
有錢人家的少爺有脾氣不稀奇。
我沒在意,跟著人事往電梯區走去。
人事還在貼心提醒:「要是哪天你真的不小心撞上大 boss 了,你記得裝啞巴,或許還能逃過一劫。」
「啞巴?」
我驚奇,人事重重點頭:「我們大 boss 喜歡啞巴。」
這是什麼奇怪癖好?
我正一頭霧水,人已經跟著人事站定在了電梯等候區。
身前的電梯正好停在了這一樓層,轎廂打開。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里面的人影。
身旁的人事忽然一激靈,猛地彎腰:
「大 bo……陸總!」
2
崢嶸冷硬的五官線條,繪出一張如畫的臉,徐徐映入我的視線。
我突然屏住呼吸,不敢置信。
仿佛又回到五年前初見那天。
傍晚我推開家門,和二十歲的陸亦馳迎面相撞……
回憶轟然席卷而來的瞬間,電梯里的陸亦馳漫不經心瞥來一眼。
我才知道,原來他有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瞳孔。
恍惚之間,陸亦馳已經兩步邁出電梯,面無表情地盯住我:
「好看嗎?」
我猛然清醒,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困惑:「……」
「我是外星人嗎?你為什麼一臉見鬼的表情?」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就更令人捉摸不透。
聽不出他是在誠懇地疑問,還是在生氣地質問。
我一時無言以對,人事戰戰兢兢地插話解圍:
「陸總,她是新來的……」
「不用什麼小人物都介紹給我認識。」
陸亦馳冷冰冰打斷人事的話,抬腳就要離開。
剛邁出一步,他又忽然回頭,神情莫辨地盯住我:
「你是啞巴嗎?」Ўʐ
我不敢再露出破綻,硬著頭皮回答:「不是。」
陸亦馳毫不掩飾地黑了臉:「不是你裝什麼啞巴。」
他丟下一句便揚長而去,徒留我在原地無語。
真是……不算愉快的相遇。
我垂下眸,卻生不起他的氣。
曾經的陸亦馳雙目失明,從未見過我的長相。
而且,他一直以為我是個啞巴。
3
五年前,高考后的暑假。
養父將我推到陸亦馳面前,肅聲叮囑:
「這是來我們家做客的客人,你從今天開始伺候他。」
他早在暗中警告過我:「不把人伺候好了,你別想上大學。」
他轉頭對著陸亦馳,又變成滿臉諂媚:
「陸少,這丫頭雖然是個啞巴,但聽話得很,您放心差使。」
那時候我剛「被毒啞」了,說不了話。
而陸亦馳的眼睛受了傷,一直蒙著細紗不能視物。
可他每每都能精準地將茶盞餐盤丟到我腳邊,厲聲喝道:「滾。」
我無動于衷,繼續端茶送菜,就會惹得他更加暴躁。
「你到底是啞巴還是智障?聽不懂人話嗎?」
后來他失手將瓷碗砸到我的左手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痕。
自那以后,他再沒對我砸過東西。
他不知道,那次是我故意伸出手讓他砸的。
我抬手撫上做過修復手術,早已光滑如初的左手背,心緒復雜。
「你別介意,陸總就是這性子,習慣就好。」Ӱž
人事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進電梯。
我回神,笑笑:「老板嘛,理解。」
這世上再沒人比我更了解陸亦馳的性子了。
他是一只隨時發瘋的野獸,曾經只有我能攥住馴服他的韁繩。
如今……yʐ
我換上八卦的口吻:「不過以陸總這性子,咱們老板娘怕是不好受吧?」
4
「陸總還沒結婚呢。」
人事的回話令我怔然。
我心里堪堪冒起不該有的期待,就聽到她下一句。
「也可能隱婚了。聽說他的女朋友是個歌手,娛樂圈的人嘛,你懂的。
「我們都猜陸總就是聽慣女朋友的仙音了,所以聽不得我們這些粗嗓門,巴不得我們裝啞巴。」
懸浮躁動的心剎那落地,我自嘲地笑了一笑。
這幾年沒少收到我那名義上的姐姐的短信。
【陸亦馳根本認不出來,徹底把我當成你了哦。
【我跟他說自己那段時間是在治嗓子才不說話,他一點也不懷疑,只替我高興呢。】
……
直到半年前,她發來的最后一條短信是:
【我要跟陸亦馳結婚了,你給我個地址,我給你發喜糖啊。】
四年前陸亦馳眼睛復明的前夜,養父一家急急把我送出了國。
我的姐姐代替我,成了他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