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見狀立馬讓人把趙老四抬了下去,還說不能活就算了,反正村里光棍多,也不差他這個。
我爸冷哼,「村長,趙老四哪怕死了,也是死不足惜,我們都還虧著呢。是不是啊大伙?」
「就是,村里頭還有那麼多光棍沒被造福呢。」
「對啊,我還沒和大丫睡呢,都是這天殺的趙老四。」
「還有我,我本來還等著七天后的美嬌娘呢。」
我麻木地聽著這些人說話,沒有一個人關心我姐死了,他們只想從我姐身上得到好處。
村長擺了擺手,說:「眼前最要緊的是把大丫的后事辦了,你們可別忘了大丫是狐仙的后人。」
本來還吵鬧的人群,霎時安靜下來。
「當年是有位游方的道長說,大丫十八歲前我們得供著;如果沒用,十八歲后借用陰陽調和之法來改變我們村子的現狀。」
「但是現在大丫死了,那個道長有教過該怎麼辦嗎?」我媽急忙問村長。
村長沉吟道:「我已經聯系他了,他答應今日會來給我們辦場法事。」
4
中午,村長領著個人到我家。
我狐疑地看著那個身著道袍的年輕男子,他年紀估摸著也就二十多歲。
我爸他們也有些蒙,不是說是個老道長嗎?
「咳咳,這是十八年前那位道長收的關門弟子。」村長介紹道。
「諸位好,請先帶我進去看看死者。」
我爸聞言,走在前頭帶路。
早上村長除了說辦法事,還提點了我爸媽把我姐收拾干凈,別讓道長來了看笑話。
我也跟著進了堂屋,我姐已經換了身干凈衣裳,靜靜地躺在棺內。
她除了臉色白些,看上去倒和睡著了沒什麼兩樣。
我轉頭剛想問道長我姐多久才能安葬,卻看到他眼眶有些微紅。
我微愣,道長察覺我看他,也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
我還沒琢磨明白他這眼神什麼意思,就見他跨步上前。
打開我姐的嘴,放入了一顆藥丸狀的東西,還咬破手指滴了滴血在上面。
我急道:「道長,你這是做什麼?」
他掃了一圈在場的人,最后神情古怪地看向我道:
「你們不知道她肚子里有個死胎嗎?」
「啥,你說大丫懷了個娃?這怎麼可能?」我爸驚得嘴都沒合上,他又低下頭小聲說了句:「她又不是人,而且孩子父親是誰也沒法知道。」
奇怪了我爸咋會這麼說,畢竟我姐身上可流著他一半的血。
道長淡漠道:「狐仙能幻化成人形,自然也有孕育生命的能力。」
我撓了撓頭,怎麼我爸和道長的話我都聽不懂。
自我有記憶起,我姐一直都是人的模樣啊。
我叔出聲打斷我的思緒:「哎呀大哥,先不說這個。道長,大丫今天能入葬嗎?」
「是啊,總不能放個死人在家里過夜吧,多瘆人呀。」我媽撇著嘴一臉嫌棄道。
道長沒有立即回答他們,而是打量了一下堂屋,吩咐道:
「你們把祭品拿到這,停靈七日,我得在這連做七天法事。」
「啥?這尸體不得臭了?」我爸他們仨直接被嚇傻了。
道長指了指嘴巴,「我剛才給她喂了保持尸身不腐的藥丸。」
「這也不行,我堅決不同意。二弟,和我去找人把大丫抬后山去。」
說罷,我爸沉著臉招呼我叔往外走。
道長盯著他倆的背影。涼颼颼來了句:
「這是一尸兩命,她還是狐仙,不給死者化解怨氣,你們都會橫死。
」
5
我媽一個踉蹌,抓著道長的衣袖激動道:「道長,這賤蹄子想要我們的命?」
我叔也開始埋怨我爸:「大哥我就說這死丫頭當初你就不應該抱回來養。」
「什麼狐仙,我看就是催命鬼!」
「二弟!村長在這呢。」我爸的臉色莫名地有些難看。
村長此時也是一臉鐵青。
半餉,還是村長開口了:「孫老大你們就按道長說的做吧。」
盡管我爸他們不情愿,還是得照做。
畢竟他們都怕我姐真找他們索命。
道長站直身子甩了甩手中的拂塵,「把做法事的東西拿來,我要開始做法了。」
做完法事,道長又說需要至親守靈七日。
我自告奮勇。
我媽刮了我一巴氣道:「我才是你媽,生你下來的是我。」
我捂著臉沒理她,低著頭繼續給我姐燒紙。
我心想你是生了我,可在你眼里我連我姐都不如。
在我們村誰家有女娃,那就是穩賺不賠的。
村里的女子可以隨意挑幾個男人做丈夫,這幾個男的還得養著她全家。
我媽是孤女,嫁過來后,自然更羨慕我姐十八歲前的風光日子。
所以我出生后經常打罵我。
每次打我都問:「你怎麼是個男娃?」
我姐看到都會出來攔著,當時她不敢打我姐,內心卻暗暗記恨著。
所以我姐十八歲后苦日子就來了。
一夕之間,對她和顏悅色的家人沒有了。
把她奉若神明的村民也沒了。
不但要被村里的光棍漢玩弄,還要被至親打罵。
我燒完紙抬頭發現我爸他們都走光了。
自嘲笑笑,也是,這個家除了我沒人會惦記我姐。
「你一個人守靈可害怕?」
道長望著我姐的棺木問。
我起身走到我姐棺前,輕聲道:「我姐對我可好了,我怎麼會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