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一次,池硯洲都會站在林焉知的身前,為她出頭,保護她。
可如今他站在這里,垂眸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林焉知,神色冰冷,目光深處帶著微不可查的厭倦和不耐煩。
和當年那個樣子,真是判若兩人。
他怎麼能嫌棄林焉知呢?
他忘了他當年為了維護林焉知,是怎麼對我的了嗎?
3
池硯洲第一次為林焉知出頭是一場英語課。
對我們來說,所有科目中,最游刃有余的大概就是英語了。
從兩歲開始,我們家里就會有數位常駐的英語外教,日常溝通交流全部用英語。
從語法到發音,都像英國貴族一樣標準,這是我們必備的基礎技能之一。
那天英語老師抽到了林焉知,讓她讀一篇課文,她站起來發出第一個音的時候,底下就開始嘈雜,直到讀到一半,終于有人忍不住「撲哧」笑出來。
不可否認,她的成績非常好,但大概沒有受過系統教育,她的發音蹩腳,帶著難堪的尷尬。
這笑聲仿佛會傳染一樣,漸漸喧鬧成一片,直到林焉知站在那里,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英語老師也有些無奈,讓她坐下,然后竭力轉移話題。
下課后,宋宋故意走到林焉知的身邊,大聲的模仿她的發音和同伴用英語交流。
她模仿的唯妙唯肖,旁邊的人都忍俊不禁。
林焉知坐在座位上低著頭,額前的碎發垂下來,我從側面望過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側影單薄,只有雙肩帶著隱忍的情緒。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我想開口叫住宋宋,讓她不要欺負新同學,但在我開口前,一向不喜歡多管閑事的池硯洲卻先有了動作。
他本來趴在座位上睡覺,聽見宋宋的嘲笑面無表情的直起身,然后隨手拿起面前的《哈利波特》,用厚重的書扉敲了敲桌面,咚咚的聲音很明顯。
他在這聲音里冷冷的看向正在嘲笑林焉知的宋宋,冷冷的說:「閉嘴,吵死了。」
宋宋的笑僵在臉上,班里一片死寂。
我的視線落到池硯洲身上,頓了頓,然后我看向宋宋,溫和的微笑,打破死寂的尷尬,我說:「宋宋,快上課了。」
宋宋回頭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順著臺階一邊點頭拉著同伴回到座位,一邊乖乖說:「知道啦。」
我余光看向林焉知,她偏頭眼睛亮亮的看向池硯洲,在跟他小聲的說話。
我想她大概在道謝。
只是池硯洲神色寥寥,沒有什麼情緒反應。
后來中午吃完飯我又在圖書館遇見了林焉知。
午時的圖書館是人最少的時候,因為大多數人都在吃飯、睡覺或者聊著最新的八卦。
她坐在窗邊隱蔽的角落,我聽見她對著一個小小的播放器在吃力的練著口音。
我沒當一回事,趴在另一邊準備睡覺。
直到我看見了池硯洲。
他依舊英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拿著他的那本英文原版的《哈利波特》走進來,一直走到林焉知身邊才停下來。
他站在林焉知的旁邊,說:「你這樣練沒有用。」
他說著順勢坐在林焉知的身邊,隨手翻開手里的哈利波特,指著一句說:「讀這句給我聽聽。」
林焉知在他的鼓勵下,紅著臉憋了很久才小聲斷斷續續的一點點讀出聲。
「Mr.Dursley might have been drifting into an uneasy sleep,but the cat on the wall outside was showing no sign of sleepiness。」
池硯洲的指尖點在「drifting」
上,我聽他在耐心的教林焉知怎麼發出漂亮的英國腔。
圖書館那樣安靜,陽光從巨大的窗戶照進來,能看見細小的金色塵埃在空氣中飛舞,而那兩個沐浴在陽光中溫柔的男女,仿佛一幅畫卷。
當然直到這里都和林焉知沒關系,她不過是被動的接受池硯洲的幫助而已。
直到最后,我看見她盯著池硯洲的臉一點點的紅起來,然后小聲艷羨的對池硯洲說:「我真的好羨慕京挽墨啊。」
羨慕什麼不言而喻。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開始看林焉知不爽了起來。
4
當然,沒人看的出來我不喜歡林焉知。
我性子向來隨和淡然,班里的同學雖然對我惟首是瞻,但我從來不搞小團體和孤立人的那一套。
最初針對她,是在體育課上,男女分開練習網球,每個人自己挑選自己的搭檔。
不出意料的,林焉知被剩下了。
她拿著拍子局促的站在操場中央,臉漲的通紅的環顧四周,一副無助可憐又弱小的樣子。
我笑了笑,走過去,朝她伸出手,說:「我們一組吧。」ץz
她有些受寵若驚,驚訝的看著我,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嗎?」
我點頭微笑,說:「對,你。」
她對我微笑,一副很感激的樣子。
我想著圖書館她和池硯洲的那一幕,在轉身的瞬間將臉上的笑收斂的干干凈凈,我面無表情的想,希望她待會兒還能笑出來。
林焉知沒有接到我的任何一個球。
我像遛狗一樣,每次發球都會將球打到林焉知接不到的地方,她狼狽的用盡全力,東跑西夠,卻只能一直撿球。
她一邊撿球還一邊對我道歉:「對……對不起,我實在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