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傭人要上前收拾,但不知道林焉知怎麼想的,她局促的拒絕旁邊的傭人,自己抽了紙巾要蹲在地上收拾,嘴里還有些慌張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池硯洲在她當著一桌人的面要蹲到桌子底下去的時候抬手拉住了她,他面色冷淡的看著林焉知,說:「夠了,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子。」
他偏頭吩咐旁邊的傭人:「玲姐,你來收拾。」
池阿姨大概被氣壞了,急促的呼吸,我聽見她的聲音:「丟人現眼,丟人現眼,還好都是自家人,關上門也就罷了。」
她偏頭看我,問:「挽墨,你看看,你看看。」
她大概是真的氣昏了頭,當著林焉知的面一點掩飾都沒有的直接毫不客氣的說:「如果當初硯洲娶了你,哪里還會有這些事。」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大概是被氣的心口疼,拉著我的手口不擇言:「挽墨,挽墨,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硯洲的,這傻小子犯渾傷害到你,但往事如風,你能原諒他嗎?看在阿姨的面子上,你能原諒他這一回嗎?」
整個餐廳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我身上,連池硯洲的目光都望過來,對于自己媽媽當著自己媳婦的面說的這一番話,他沒有什麼反應。
他只是目光安靜的望著我,像是在等我的回答。
林焉知捂著嘴哭著跑出去,但沒人管她。
我慢條斯理的將筷子放在桌子上,先笑了笑,開口對池阿姨說:
「池阿姨,您生日沒有大辦,卻邀請我過來,我很開心,您小時候最疼的就是我,即使后來池硯洲背叛我,您對我的那些好,我也是從未忘記的,今天是您生日,做小輩的本應該哄的你開開心心的,只是您問我的這番話,實在令人難以回答。
」
我頓了頓,得體大方的微笑,回應所有人的視線,最后我說:「池阿姨,很抱歉,我這次回國,是準備將男朋友介紹給家里人的。」
「我要訂婚了,您是看著我長大的,不管怎麼樣,往事如風,我希望您能到場見證我的幸福。」
全場寂靜,池阿姨吃驚的望著我,過了好半天才問:「怎麼……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她停頓好久,才問下去:「是哪家的公子這麼好福氣。」
我垂下眼:「蘇家長子蘇子延。」
我聽見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池阿姨半天沒有聲音,是池硯洲的姨媽出來打的圓場,笑著說:「那倒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挽墨是個有福氣的。」
我但笑不語。
池硯洲望著我,臉上沒有什麼情緒,只是眼神復雜,過了半響,他對我笑了笑,自嘲的說:「恭喜。」
我矜貴的朝他頷首,也笑了:「謝謝。」
7
和池家一家相關的事到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后來池阿姨終于不再給我打電話。
聽說又去住了一段時間的院。
最后一次遇見林焉知,是在我的畫廊。
我當時在和宋宋閑談。
我的助手進來說有人要高價買我的畫,但是想和我聊一聊。
我出去的時候,看見林焉知站在我的一幅畫前。
聽見腳步聲,她轉過頭望向我,很奇怪,我對她的印象一直是膽小、局促、手腳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樣子。
可當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她那些膽小緊張仿佛都不見了,只有對我的某種咬牙切齒的憎恨,她看著我問:「京挽墨,你在看我的笑話對不對?」
我笑起來,老實說,我每天很多事要見很多人,我沒時間將目光放在一個我根本沒放在心上的人。
我平淡的說:「你想多了。」
她看著我,不知道為何又捂住臉痛哭起來:「你知道嗎,池硯洲準備和我離婚了,我聽見他給離婚律師打電話,他不要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你都已經要訂婚了,他為什麼要和我離婚。」
「我錯在哪里?我只是錯在出身,我沒有你們這樣的家庭,這樣的教育,你們都在看我的笑話,覺得我上不了臺面,可這能怪我嗎?」
「我也想變成你,也想家世顯赫人人喜歡,可我沒有你這樣的家庭,你只不過出生比我好,若是我們在一個起跑線,我也不會這樣丟人,若你是我,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說到底,你不還是靠家里人。」
她哭的很傷心,不過還好此刻畫廊沒有旁人。
我不想理會她,但是她明顯一副不哭完不會離開的架勢,我想這些話和委屈她應該已經憋了很久,想找個地方傾訴。
哪怕對象是我。
我想到她在池家那副卑躬屈膝迎合討好所有人的模樣,嘆了口氣,我說:「林焉知,你錯了,若我是你,我也不會走到你今天這個地步。」
「第一,我記得你當年的成績很好,若我是你,我不會在大學畢業后待在池家里,靠池家養活,我會借助池家的人脈資金做自己的事業。」
「第二,你說你家庭貧窮,沒有我這樣的教育,若我是你,嫁給池硯洲后,我會去學習社交禮儀、學習交際禮貌、學習穿搭審美,多看多聽少說,但是很可惜,你嫁給池硯洲快兩年了,和七年前相比,在你身上,我沒看見任何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