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從最左側的屋子里,快步走出個少女。
她頭上系著紅色緞帶,裝扮干練,臉上未施粉黛,眉目有些張揚。
「馬廄怎麼了,看不起誰呢?我同她住一個屋子。」
18
事情便這般定下了。
幫我解圍的少女叫姜年喜,如今十五,是護國將女之女。
將軍常年駐扎邊關,將她一人留在京中。
她少時常受其他小姐欺負,因此對她們這種抱團排外的行為很是厭惡,便出手幫了我。
周令嬌雖不悅。
但念在姜年喜父親的份上,撇撇嘴便離開了。
姜年喜為人清冷,哪怕幫了我,也不愛同我說話。
我也不是巧舌之人。
我們就這樣不怎麼往來地在一間屋子住下了。
此后一段時間,赫連大人帶著我們學習琴棋書畫、烹茶插花。
小公主喜歡騎射。
課程里也有這個。
一來強身健體,二來可陪小公主解悶子。
周令嬌那群人仍是時不時為難于我。
不是將我的飯菜里倒泔水。
就是故意命下人用冷水給我沐浴。
甚至經常藏我的衣物,害得我遲到,被赫連大人責罰。
但除此以外,日子比在周家過得好許多。
就這般過了一個月。
在江南游山玩水了許久的小公主終于回宮。
聽聞宮里來了許多適齡女子,甚至都在為討她歡心學習騎射。
頓時玩心大起,要在馬場舉辦賽馬。
既是比賽,便有危險。
長公主自來寵幼妹,不允許她下場,但為解饞,比賽還是如期辦了。
參賽的皆是京中赫赫有名的貴女。
平日里拿腔拿調,恨不得一步三搖。
京城里的人看過武夫們賽馬,看過王公貴子們賽馬,但哪里看過這群嬌嬌小姐賽馬?
因此他們甚是新鮮,紛紛要求觀賽。
太學殿那群學子本就在宮里,自然也得了觀賽資格。
比賽籌備三日后。
我同一群少女穿著勁裝,來到馬場。
本應是小打小鬧的一場比賽。
此刻卻圍滿了人。
更甚至,連尊榮華貴的長公主和皇后,都親自蒞臨現場。
「……」
19
太監為我們牽來馬匹。
十六匹各異的馬站在馬場旁,我一眼便瞧見那匹棕色的。
和小馬駒甚是相像。
我下意識選了它。
周令嬌離我不遠,見狀嗤笑道:「你倒是念舊。」
我沒說話,走至旁邊去準備。
這時觀賽席突然下來個人。
他漫不經心走至我身側,又席地坐下,很是隨意,不像是來刻意找我。
話卻是對著我說的:「那匹紅棕色的馬明顯更為矯健,你選錯了。」
我擦拭著韁繩,半晌,悠悠道:
「再好的馬,也須得有會騎的伯樂。反之,一個好的伯樂,可培養出無數良駒。」
他斜我一眼,輕笑:「你倒是野心不小。」
我翻身上馬,面不改色:「你想多了。」
昔日,我是這馬場中微不足道的一名馬奴。
而如今,我已經可以立于馬上,和周令嬌同臺競爭。
她叫我認命。
可不知,她認不認如今這個命?
思及此,我恍惚了瞬,下一秒,目光堅定。
隊伍是一早分好的。
八人一組。
我正好同姜年喜、周令嬌和趙撫榮分到一組。
八人的馬匹很快碰頭。
周令嬌朝我勢在必得一笑。
而后向趙撫榮使了個眼色。
就在這時,鑼鼓敲響。
八匹馬幾乎是同時沖了出去。
20
姜年喜排在第一。
周令嬌在第二。
我追在她身后,剛想提速。
卻被趙撫榮死死攔住。
她的馬術應當不錯,總是能在我側后方卡住我的位置。
周令嬌見狀得意一笑。
見我一時追不上,便朝著姜年喜奔了過去。
兩匹馬越來越近。
周令嬌突然發難,竟是直直朝她沖過來。
若姜年喜繼續跑,兩匹馬便會立馬相撞。
若她勒韁繩,避開這一撞,就意味著比賽輸了。
姜年喜抿了抿唇,眸中浮現倔強。
然就在千鈞一發之際。
我以一種極為高難度的姿勢,翻身夾住馬腹,繞開了趙撫榮的阻攔,然后提速,一把將姜年喜撈到了我的馬上。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觀賽席發出一陣叫好聲。
「這姑娘不錯,就是有些面生。」
「聽說是周家庶女。」
「嗤……」
世家權貴,本就瞧不上周家憑女得來的富貴。
我這個庶女,就更瞧不上了。
倒是高位的長公主呷口茶,笑道:「有點魄力。」
兩馬相撞,周令嬌被大力甩了出去。
她跌在地上,神色扭曲:「好痛……」
比賽結束。
下一刻,一旁響起太監呼喊聲傳來:「太子殿下……」
所有人下意識抬頭。
便見穿著玄色蟒袍,身姿皎皎若月的男子,滿目焦急,大踏步朝這邊而來。
周令嬌顧不上疼痛,嬌羞地撫了撫耳邊的發,委屈道:「太子哥哥,我的手好疼。」
然太子卻看也不看她一眼。
徑直掠過她。
朝我走來。
我疑惑地注視著他。
下一刻,他長臂一撈。
把姜年喜捉了過去。
清雋的男子眉頭擰得死死的,啞聲道:「嚇死我了,這般危險怎麼能胡來?有沒有傷著?」
姜年喜尷尬一笑,推了推他:「離我遠些。」
這時身后周令嬌跺跺腳:「太子哥哥,受傷的人是我啊!」
「哦,你。」太子面無表情轉頭,「就是你使小動作,欲傷害別人,為了贏如此不擇手段,真令孤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