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嬌:「……」
21
贏了比賽,德公公親自領我去皇后跟前領賞。
皇后畢竟喜愛周令嬌,對我態度冷淡。
倒是長公主,多問了我幾句:「多大了?」
「回公主的話,臣女今年滿十三。」
「嗯。」
話到此,我本應識趣退下。
但我卻大膽地抬眼,看了看長公主。
年過五十的長公主保養得極好,穿著華貴卻低調的衣裙,頭上插著些許朱釵,端的是不怒自威,雍容華貴。
從氣質上,比皇后沉著許多。
我是聽說過這位長公主的。
皇帝幼時并不受寵,不論是才情還是建樹方面,皆不如幾個哥哥。
倒是長公主,身為女子,卻十分有才干和抱負,將所有人都壓了下去。
若不是皇帝迂腐,現在的江山是長公主的也未嘗不是。
而當今皇帝,就是長公主一手扶持上位。
也是長公主在他根基不穩時,力排眾議,變革、修路、連通商道,做了許多事情,終于才使得皇上坐穩了這個位置。
皇帝待這位長姐極為敬重。
直到現在,還總同她商量國事。
對上我的目光,長公主佯裝不悅:「怎麼?」
我連忙低下頭,道:「公主饒命,臣女只是頭一次見著傳說中的人物,一時好奇,才多瞧了幾眼。」
拍她馬屁的人不少。
她興致缺缺,冷笑了聲,權當回應,并不搭理。
臨走前,我欲言又止。
最后還是道:「公主,您日理萬機,臣女本不該多嘴,但臣女觀您面色疲憊、唇周泛白、眼下於黑,想來是積勞成疾。臣女幼時曾習了按摩的手法可活血舒筋消弭疲憊,若公主不嫌棄,臣女愿意為您效勞。」
22
話音剛落。
身側的皇后拍了拍案幾:「放肆,宮里有專程伺候公主的太醫和女官,輪得到你一個鄉野村姑獻殷勤?」
我連忙跪下,誠惶誠恐道:「臣女不敢,臣女也是擔憂公主殿下的身體,為黎民百姓著想,若公主信不過,臣女這有個香包,可暫時緩解疲憊,公主殿下可以試試。」
長公主這些年身子不太好,已經有了強弩之末的趨勢。
但凡她出行,便會隨身帶著醫侍。
聞言,她抬了抬手,示意醫侍將香包接了過來。
醫侍查探片刻,朝她搖頭:「公主,無毒。」
長公主便朝我頷首:「好,你的香包,本公主便收下,一月后你來公主府找我,若香包沒用,你這顆腦袋,便別想保住,知道了麼?」
我松了口氣。
離開馬場時,后背仍是忍不住發涼。
接我們回宮的馬車停在外面。
我同姜年喜一起上了馬車。
她受了些傷,臉色慘白,見著我還是起身道:「今日謝謝你。」
「無事,深宮不易生存,女子間本應互幫互助。」
她不知想起什麼,神色動容,嘴唇嚅動,正欲開口,馬車突然晃了晃。
緊接著,簾子掀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鉆了進來。
男子穿著黑衣,蒙著面,目光清冷地睨過來。
我面露震驚,就要喊救命。
他捂著我的嘴,抬手就想劈我脖子。
姜年喜連忙道:「別,她今日救了我,你不能這麼對她。」
男子猶豫片刻,終是放開了我。
知道姜年喜認識他,我便也放下心來。
然而下一秒,他扯下蒙面,我放下的心突然又懸了起來。
這廝不是別人。
竟是太子。
23
太子警告地瞪我一眼。
接著將我擠開,皺著眉挪到姜年喜身邊,語氣心疼:「讓我瞧瞧,你傷到哪兒了?」
姜年喜翻了個白眼:「姬昱,你腦子沒事吧?我尚未嫁人,怎麼能叫你平白看我身子?」
太子聞言,眼眶頓時紅了。
不顧我在旁,一把將姜年喜圈進懷里,啞聲道:「胡言亂語,你這輩子除了我誰也不能嫁。」
姜年喜推了推他。
推不開,便由著他去,窩在他懷里悶悶道:「得了吧,你與周令嬌自小訂婚,我也絕不做妾,這個心思你早些歇了才好。」
「我才不想娶周令嬌。」
太子辯駁道,嗓音不自覺加大幾分:「她是天命凰女,未來的皇后,可我又不一定是未來的皇帝。」
「你瘋了,你是太子,以后是皇帝,瞎說什麼?」
「只要我不做太子就好了,我本就不愿做太子,更不愿娶她,你忘記你小時候說的啦,你以后要嫁給我,同我一起游山玩水,吃遍大江南北呢。」
姜年喜礙著我在,臉微微有些紅。
我面無表情地杵在旁邊。
突然想到周令嬌每每提起太子那副嬌羞的模樣,恍然明白過來。
難怪太子遲遲未曾下聘。
也難怪在馬場那日,他不曾去救周令嬌。
而今姜年喜不過是受了些小傷。
他便眼巴巴地過來哄人。
原來不是太子無心,只是他的心,從不在周令嬌身上。
兩人說了會兒話。
姜年喜催促著太子離開了。
等他走后,她通紅著臉,朝我道:「咳,今日這事……」
我正欲開口叫她寬心,我自不會多嘴多舌。
況且周令嬌倒霉,我樂見其成。
然話未曾說出口。
馬車一晃。
又一個黑衣男子跳了進來。
姜年喜生無可戀地瞪圓了眼:「姬昱,你有完沒完?」
黑衣男子蹲坐下來,將面巾一摘,好整以暇道:
「姜小姐,你方才喚誰?」
「……」
我倆沉默以對。
因為進來的不是太子。
而是此前捉弄過我的惡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