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回憶,我是什麼時候把陸辭寧弄丟的呢?
起初將余幼薇接回府時,陸辭寧依舊是相信我的。
直到某日,我醉酒走進了余幼薇的院子。
翌日清晨,我見到在臥房等了一夜的陸辭寧。
她歇斯底里質問我為什麼會經不住誘惑?為什麼會對她曾經的承諾出爾反爾。
大概是昨夜殘留的酒意作祟,我只覺得煩躁不耐。
以至于出口便是傷人的話。
“我納的側妃我要不得?”
“陸辭寧,你太跋扈了。”
在我說完那番話后,陸辭寧眼底躍出明晃晃的受傷。
她眼尾的淚似乎要將我灼傷。
我只好落荒而逃。
在躲避陸辭寧的日子里,我似乎真的愛上余幼薇了。
她懂事乖巧,是總愛和我作對的陸辭寧身上沒有的。
我利用她,去忘卻陸辭寧。
時隔半月,我再見到陸辭寧是有些愧疚的。
她變得內斂沉穩了許多。
卻在見到我抱起余幼薇時,依舊沒有掩飾好她難過的情緒。
幸好,她依舊是愛我的。
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變得更肆無忌憚。
一邊享受著余幼薇的乖順,一邊對冷落陸辭寧這件事不以為意。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眼底的情緒越來越淡。
我開始感覺到什麼東西好像開始抓不住。
巨大的恐慌幾乎湮沒我。
是以那天,我借著醉酒的名義闖進了她的臥房。
那天我還記得我差點打了陸辭寧。
為了余幼薇。
我以為我會看到一個獨自傷心委屈的陸辭寧。
但站在我面前的是端莊而疏離的世子妃。
她抵觸我。
我佯裝冷淡去壓下那股莫名的慌張。
“你沒資格拒絕我。”
我拿世子的身份壓她,逼迫了她。
但她只是心如死灰地閉上了眼。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陸辭寧有了我們的孩子。
這段時間陸辭寧對我若即若離的態度而讓我產生的不安,終于消散。
我篤信我們會相伴終生。
她會永遠是我的世子妃。
后來,我親自命人給她灌下落子湯。
漠然的表面下,是我背在身后緊緊攥住的手在支撐。
那次醒來后的陸辭寧,徹底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是飄忽不定的不確定。
而是徹徹底底的死心。
陸辭寧真的不愛我了。
我已經感覺到了,但依舊給自己找各種借口反駁。
試圖證明她不過是在我置氣。
可她對我愈發守禮。
陸辭寧坦然接受我再度納妾的事,也會笑著祝福余幼薇再次有孕。
就像是一位合格的世子妃。
卻不是合格的愛侶。
我不得不面對她,給自己一個定論。
當陸辭寧拿出那張和離書時,我才終于確信,我們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讓我放過她。
聽完老道士供出余幼薇的那刻,我才反應過來我做錯了很多。
我顫抖地跪在她腳邊,語無倫次地求她原諒。
但她的話卻更加誅心。
“沒有什麼原不原諒,梁諫,我本就沒打算要那個孩子,我不會為我已經不愛的人生孩子的。”
她本身就沒打算要為我生孩子的。
她說在我來的前一刻,她已經備好了落子湯。
現在的陸辭寧溫柔的不像話。
但我忘了,她從前不是這個性格。
是被我逼成這樣的。
陸辭寧走的那天,是我折磨余幼薇的第二天。
我將她綁著倒掛在房梁上,用沾了鹽水的鞭子不遺余力地抽在她身上。
余幼薇才是殺害我和陸辭寧孩子的兇手。
當然,我也沒有留下她的孽種。
她不配為我生孩子。
我將握著鞭子的手背到身后,無措地看著踏出世子府的陸辭寧。
“阿寧。”
我還是不可抑制地叫住了她。
她回頭一笑。
我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和陸辭寧的初見場景。
十七歲的陸辭寧也是一身輕便裝束。
嬌俏地坐在樹枝上,鼓著腮幫子。
“哥哥,你誆騙我爬上樹,現在阿寧下不來了,你快抱阿寧下去!”
她兄長在樹下樂不可支。
我對她是一見鐘情。
第一次見她,就動了要娶的心思。
可現在,我把我心心念念娶回來的姑娘徹底逼走了。
在陸辭寧第二個孩子出生時,我已經病入膏肓,喝不下任何藥了。
我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
沉睡時都在夢里和陸辭寧見面。
在毫無征兆的一次沉睡中,我再也沒有醒來。
我夢見陸辭寧答應了我的求娶。
她頂著紅瑪瑙般的耳垂,別扭地開口。
“既,既然你已經向圣上求賜婚了,我也可以勉強答應你。
“但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陸辭寧是容不得妾室的,如果你三妻四妾,我會立刻和離的!”
我立刻收起調笑的神情,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真摯承諾。
“我梁諫,這輩子只會有陸辭寧一人,絕不納妾,絕不變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