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我敢說出口的,最不算隱晦的表白。
可周仰止愣了下,反倒收回手去,他垂下眼,輕聲笑著。
「沒事,做鄰居,做朋友,做家人,做什麼都行,只要你如今方便。」
他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
我急著解釋,可這會十字路口忽然飆出一輛闖黃燈的 SUV,司機為了避讓,緊急打了方向盤。
由于慣性,我瞬間被甩進了周仰止懷里。
他慌著手腳護住我,掌心的溫度,和六年前如出一轍。
車停。
我仰頭看他。
他離我好近,近到,我似乎再抬起頭,就能親到他。
「周仰止……」
我輕聲念他的名字,卻沒想到這短短三字,卻讓他瞬間清醒。
他推開了我。
毫不猶豫。
「去哪?」
他偏頭看向窗外,「先回家吧。」
27
我將周仰止帶回了家。
是我買來精心裝修,但從未住過的房子。
我一直在等周仰止回來。
有他在,那棟冷冰冰的房子,才能稱之為家。
進門。
周仰止環視一圈,第一件事卻是彎身換鞋。
六年的監獄生活,磨去了他身上的少年氣,磨平了他的棱角,他再出現在我面前,已經變得成熟內斂,而更多的——
是不自在。
他的局促,他的不安,他的沒一點細微的反應,都讓我心疼的厲害。
我壯著膽子去握他的手,輕聲告訴他。
「周仰止,我如今掙到的每一分錢,都有你的一半。」
「如果沒有你,周與樂早就死在了十四歲那年的冬天。」
十年前。
我在人生最黑暗的時期遇見周仰止。
有了真正屬于我的名字。
有了家,有了未來。
周仰止眼睛漸漸紅了,可是,他還是輕輕抽出了手。
他半彎著身子替我擦眼淚,聲音很輕,「其實,當年我留下你時,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那個一臉怯生生的小姑娘,會走到如今的位置。
」
「哥哥替你高興,真的。」
「從監獄出來,大街小巷都放著你的歌,證明與樂現在很有名氣,被很多人喜歡。」
「哥哥與有榮焉。」
指腹的薄繭蹭過眼角,觸感粗糲。ӱž
「可是。」
「你可以有一個并不太光彩的鄰居,或者曾收養你的大哥哥,但是,你不能有一個不光彩的另一半。」
「出身山村,沒有文化,右腿微瘸,還是一個坐過牢的殺人犯。」
他輕聲笑著,語氣卻很堅定。
「那些喜歡你的粉絲們沒辦法接受,我也是。」
我一急,抬起的手拽住他衣角,「可是……」
「好了。」
他拍拍我肩膀,「哥什麼都能答應你,這件事上,聽我的。」
說完。
他禮貌地詢問了他的房間,然后穿著拖鞋回了房間。
關門的聲音很輕。
28
我已經安排好了時間,要在家里好好陪陪周仰止。
可是。
第二天,卻被經紀人電話轟炸,說有一場臨時的演出,需要飛去某沿海城市。
我不肯去。
可是,在我第五次摁斷電話時,周仰止走到了我面前。
「去吧,工作重要。」
我反駁,「周仰止最重要。」
他怔了下,笑了,「但是周仰止希望你現在先去處理工作,別讓她著急。」
「我在家等你。」
猶豫過后,我抬頭看他,「那……你最近就在附近逛逛,我兩三天就趕回來。」
「好。」
那天。
上飛機前,周仰止親自下廚,做了我最愛吃的糖醋荷包蛋。
很好吃。
我一口氣吃了三個。
……
下飛機后,我在去酒店的路上給周仰止撥了一通視頻。
他過了好一會才接通。
當時家里窮,周仰止不舍得錢買手機,后來又入獄六年,他現在根本不會用微信,但好在他學的很快,我在家里教了一遍,他就都會用了。
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視頻中國,我忽然覺著心里一暖。
「周仰止。」
「嗯。」
「周仰止?」
「嗯。」
其實我沒什麼事,就是忽然想叫叫他。
過去六年,連有所回應的叫他名字,對我而言都是一種奢望。
我盯著鏡頭傻笑了會,然后說道,「你在家乖乖等我好不好?我明天參加完活動,趕最早一班飛機回去。」
他笑,「好。」
鏡頭里,周仰止留著短發,穿了件白色襯衣。
眉眼依舊清雋。
即便沒了少年感,他也還是我記憶中那個少年。
29
演出結束。
我連妝都沒卸,就趕著去機場。
然而,在路上刷手機時,我忽然發現一條熱搜:#高山仰止是寫給誰的歌#
心頭一緊。
點進去。
卻發現有一條采訪視頻在網上迅速躥紅。
采訪對象,是周仰止。
有消息靈通的狗仔在我家小區蹲點,卻意外蹲到了我帶周仰止回家。
消息小范圍放出,有膽大的記者在我家樓下堵到了周仰止,話筒懟到他臉前,話題犀利:
「周小姐說她的成名曲《高山仰止》是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而寫,請問,那人是你嗎?」
鏡頭里。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松,最后笑著否認:
「當然不是,我只是她的粉絲而已。」
「粉絲?」
那名記者當然不肯放過這到手的爆料,繼續追問,「請問粉絲的話……你為什麼會從周小姐家出來?」
周仰止仍舊笑著。
「我是她哥哥,也是她的粉絲。」
記者還想再說些什麼,周仰止卻已低聲說了句抱歉,轉身出了小區。
鏡頭還刻意錄下了周仰止離開時,微跛的腿腳。
下方幾萬條評論,褒貶不一。
「啊啊啊啊哥哥好帥!不愧是我女神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