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白小姐說笑了,我和你不過數面之緣,當不起你的……」
白薇掖了掖耳畔垂落的頭發,笑靨如花:「容郁,你還是這麼容易害羞。」
她晃了晃手。
我這才注意到她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首飾盒。
深藍色的首飾盒邊緣鑲著一排細碎的鉆石,像夏夜的星空。
「我剛才就看到了,這就是你特意為我準備的禮物?」
她自說自話地打開首飾盒,「薔薇胸針?謝謝你,我很喜……」
「你造謠!」
江容郁忽然「噌」一下站了起來,他勃然大怒地一腳踹開輪椅,「這胸針明明是給我老婆準備的!」
「咳咳咳。」我差點被口水嗆到。
白薇更是嚇得慌忙扔開首飾盒,驚惶地瞪大眼:「你你你……」
「你什麼你,」江容郁忍無可忍地沖進門來,一把掄起手杖指著她的鼻子,「大姐,我和你很熟嗎?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有老婆!」
9
畫面似乎一瞬間定格了。
下一秒,江容郁回過神來,他心虛地扭頭看看我,眼中驚慌一閃。
「啊,好重~」
他浮夸地驚呼一聲,手一松,手杖「砰」一聲掉在地上。
然后他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踉踉蹌蹌地前行幾步,跌在了病床上。
隔了幾秒,又見他偷偷把被子往上一拉一蓋,只露出黑不溜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依然可憐、無助,又弱小。
我剛準備開口,白薇卻先發作了。
她杏目圓睜,翹起長長的指甲,點了點江容郁,又指了指我:「我明白了江容郁,敢情本小姐只是你們夫妻 play 中的一環?」
她冷笑一聲:「不會是在玩什麼殘疾大佬小嬌妻的角色扮演吧?無聊!幼稚!惡心!」
「要不是老頭子聽說你傻了讓我乘虛而入,老娘才看不上你個死變態。」
她提起包,氣勢洶洶地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哐」一聲把門砸得震天響。
我和江容郁面面相覷。
半晌,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對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我一言不發地彎腰撿起手杖,掂了掂,怒極反笑。
嚯,還挺沉。
「江容郁,解釋一下?」
江容郁的眼珠狡猾地轉了轉,自言自語:「不對勁,我怎麼看東西有好幾個重影,我還是……」
「不準暈!」我立馬咬牙切齒地阻止了他的故技重施。
他呆呆地和我對視幾秒。
我威脅地提了提手杖;「還裝?」
江容郁用余光瞄了瞄,打了個哆嗦:「我、我都招。」
「小玥,你聽我狡、不是,解釋。」
他像小學生一樣,把兩只手都老老實實地放在被子上:「我其實沒有瘸,是裝的。」
我想起于川的話:「藥瓶里的藥……」
「……是糖,」他捂住腮幫子,有點委屈,「我智齒都吃發炎了。」
我又盯著他蒼白的臉:「可你的臉……」
他往粽子手上蹭了蹭,露出臉上健康的紅暈:「我每天都早起往臉上懟粉底……」
他小心地瞄了我一眼:「還用過幾次眼藥水……」
我覺得腦子有點亂:「不然,抽空去……」做個全身檢查。
「小玥!」江容郁瞳孔緊縮,眼圈一下子紅了,「不要說出來。」
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我試圖解釋:「我的意思是……」Ўz
「再等幾天吧。」他輕聲說著,把自己的腦袋埋進被子里,聲音好像帶了一點哽咽。
「我快過生日了。」
「有什麼事情……可不可以等幾天?」
「就當是給我的生日禮物。」
最后,他又小聲補充了一句。
「小玥,別看我,我現在好難看。
」
我盯著他毛茸茸的發頂:「……好。」
10
那天坦白后,江容郁趁我不備,直接從醫院溜之大吉。
更是連著好幾天沒敢回家。
眼見他的生日臨近,我點開了和周少的對話框。
上次酒會后,他幫忙把江容郁送到醫院,我們順便加了個好友。
【周少,你知不知道容郁喜歡什麼?】
【喜歡你……】
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又飛快補了幾個字。
【送的東西。】
盡管心情有點復雜,我還是給江容郁買好生日禮物,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客廳桌子上。
江容郁還是每天不見人影。
只不過,生日前一天,我放在桌子上的禮物不見了。
生日當天,我收到了周少發來的定位。
我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江容郁。
幾日不見,他像是蔫巴了的狗尾巴草。
明明是主角,卻悶悶不樂地把自己塞在包廂角落里,看起來郁郁寡歡。
見我進來,周少撞了撞他。
江容郁抬眼看到我,精神一振,抓起紙巾一通忙活,把自己左右兩邊的椅子擦得锃亮。
「嫂子,這給你留了位呢。」周少朝我招手。
江容郁佯裝不在意地整了整領帶,坐得板板正正。
「不用了,我就坐這里。」我擺了擺手,果斷坐在了離他最遠的位置。
「你倆這是……」周少看看我,又看看他,想了想,還是做了個給嘴拉拉鏈的動作。ȳz
江容郁憂愁地抓起面前的酒瓶猛灌了幾口。
整場聚會,無論我在聊天、玩手機還是喝酒,都能察覺到一道哀怨的視線如影隨形。
可每次回看過去,江容郁要麼在刻意東張西望,要麼就是在噸噸噸地往嘴里灌酒。
我便裝作沒有察覺,直到那個方向傳來一陣小小的喧嘩。
「不會吧老江,這排酒都是你喝的?」
「擱這兒借酒澆愁?」
先是周少等人不可置信的聲音,然后是江容郁倔強地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