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盡皆知的一句話——
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有的人一出生什麼都有,含著金湯勺,有的人一出生什麼都沒有,貧窮不堪,蕓蕓眾生,每個人的出場方式都不同。
人生沒有彩排和劇本,腳下的路走過了便不能重來。
正因如此,手握好牌時應該珍惜,走好腳下每一步。
手握爛牌時更該精心鉆研,拼盡全力給自己贏個大滿貫。
在自己的人生主場跑了龍套,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我對著鏡子出神的時候,香煙繚繞,會不由得想,屬于我的那個時代是什麼樣子的。
二十歲的時候,我似乎和小曼一樣,有著晦澀內斂的性格,沉默無聲地低著頭走路。
不同的是,那個時候我在學校沒有朋友,還要因為一個男生心血來潮的表白,被人當作公敵,謾罵、侮辱。
然后我會很自然地想到周燼,那個在我漫長而黑暗的人生中投下一道光亮的小混混,在記憶中逆著光沖我笑。
兩道濃黑桀驁的眉毛,眼眸中含著的那抹壞笑,隔了歲歲年年,還是那麼生動鮮活。
那些過往,會令我煩躁地掐滅煙,然后花費幾分鐘的時間來平復心情,接著神色如常地走出化妝間,去前堂大廳給我那組小姐妹簡單開個例會。
然后大家該工作工作,在夜總會一片驕奢熱鬧的氛圍下,迎接客戶的到來。
千篇一律的唱 K、玩骰子、飲酒、貼著耳朵說話……桌上開著 XO 套餐,面對客戶不是太過分的黃段子和咸豬手,大家也能半嗔半怒地周旋。
現在的夜場不比以前了,我還記得十年前今朝的老板付雷和人合伙開 KTV 的時候,那個時候才是真的亂,黑惡勢力滋生,夜場有真空,有艷舞,幾乎成了一條淫穢的產業鏈。
其他不為人知的勾當也是有的,那時候付雷也很無奈,因他想在淮城扎根混下去,有不得不依附的人,很多不愿做的事也無力拒絕。
不過好在,如今他是混出頭了,也洗白了。
在淮城黑白兩道,提起他的名字,如今總能讓人忌憚幾分的。
付雷名下的產業很多,有飯店、會所、科技公司……興許正是知道洗白得不易,那些違法犯罪的勾當,他如今是撇得一干二凈。
如今朝,明明是夜總會,年底城市評選的時候,竟然也能得個「十佳文明場所」的提名。
我很早就知道,付雷哥是個狠人。
今朝營業到凌晨兩三點,通常也就酒闌人散了。
到了快結束時,大家都喝的一身酒氣。也有精力旺盛的小姐妹,散場之后招呼著一起去吃夜宵。
我很少參與她們的第二場活動,面對盛情邀請,總是淡淡一笑:「你們去吃吧,我年齡大了,熬不過你們年輕小姑娘,再不休息怕長皺紋。」
我睡眠質量一向不好,因此通常會直接回家。
今朝門口,每到這個時候,總會停著很多出租車。
我最近出門的時候,會習慣性地朝東面路口看一眼。
果不其然,一個星期了,那輛黑色奔馳又定時定點地等在了那里。
車里人應是注意到了我,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下了車,隔著老遠,男人手搭在車門上,目光沉沉地望過來。
我沒有理他,徑直上了出租車,報了地址。
到了小區樓下,付了車錢,下車時又不無意外地看到了那輛跟過來的奔馳。
換作旁人,興許會讓我感到害怕。
但這個人不會。
他叫葉誠,是個律師。
更準確地說,是個在淮城挺有名氣的律師。
葉誠苗根正紅,畢業于九京大學法學系,父親是一名法官,母親是檢察院的人。
他在上學時就很有名,就讀碩士研究生時在學校的引薦下,聯合南京一家律師事務所,協同辦理過一起很有名的司法鑒定對抗案。
兩年前又與其大學同學一起創辦了京淮律師事務所,很擅長做刑事辯護及辦理各類疑難法律事務。
我對他很了解,不僅因為我曾經也是九京的學生,還因為一個星期前,我剛剛甩了他。
說「甩」這個字可能不太合適,因為我們一開始也不是什麼正經的關系。
兩個月前他們事務所幫啟氏集團的林總打贏了一場經濟糾紛案,林總在今朝訂了包廂,非要拉他們事務所的律師來慶祝一下。
包廂是在阿靜這里訂的,業績在我們這組,林總又很豪氣地開了人頭馬套餐,我于是去敬了幾杯酒。
于是便認識了葉誠。
當時偌大的包廂,林總他們身邊都坐了人,觥籌交錯,燈光溢彩,語笑喧闐,氣氛正濃。
我與林總談笑幾句,林總把我引薦給了葉誠。
「代嫣啊,聽阿靜說你也是九京大學畢業的?來來來,葉大狀,給你介紹個校友,大美女。」
包廂人很多,一開始我沒注意到他,待到一眼望去,四目相對,空氣似乎凝結了下。
人與人之間總是講究些眼緣的。
葉誠很年輕,也很帥,那種帥符合一個精英律師該有的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