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你是阿浣,你會怎麼做?」封彥問,「老侯爺戎馬一生,卻沒生出個長進的晚輩,這樣的事遠不止這一件。」
「若是我,我會先要了那人命。」我語氣篤定毫不遮掩。
「后果你可曾想過。」封彥問。
「沒有后果,我會當場了結自己。」我繼續說,「這事即便發生在我身上,也不會輪到別人來處置我。」
「好。」封彥抬高音量,語氣中帶著贊許。
我不禁有些好奇:「封公子為什麼要在我身上做這種猜想。」
「姑娘你平時燒水烹茶是不是從來不借著水面瞧瞧自己的臉。」
封彥緩緩坐下:「莫說整個侯府,恐怕翻遍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容貌能與你相較的。」
我聽完這話瞬間覺得臉龐發燙,卻礙于身份不敢發作。
我很清楚,這句看似夸獎實則是警示。
封彥拂袖起身,準備走時又回過頭看向我:「秋獵過后就是京城大家族議親的時期,侯爺原本屬意在新晉門生中選一個家世清白新人,可崔夫人希望把蓁娘送給二皇子,拉攏皇子母家的勢力。」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跟我提起這些,便問:「這個時代婚姻嫁娶全由父母做主,小姐即使所嫁非人,恐怕也別無他法。」
脫口而出后,我突然意識到,這句話我說得有些不妥。
他似乎沒注意到我的錯漏,只是淡淡說:「阿椿姑娘,你可理解,侯爺作為男人,很快就會忘記一個不那麼愛的妻子,卻不那麼容易忘掉第一次為人父的喜悅。」
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止不住開始盤算……
9
生活在這個偌大的侯府。
于蓁娘來說,得到父親的憐愛和看重是至關重要的。
三日后,吃過早飯。
我收拾好物品來到蓁娘臥房,她給侯爺和夫人請安回來便一直悶悶不樂,行動上也變得不積極。
我輕聲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
蓁娘將婚約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我,果然,和封公子說得一模一樣。
生長在這樣的富貴人家,吃穿雖然不愁,可是在這種關系到命運人生大事上,蓁娘卻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我想起那天在御馬苑封公子的話,蓁娘是侯爺第一個降生在世上的孩子,可怎麼做才能讓侯爺記起這個被忽視的女兒呢。
第二天吃過午飯,安排下人撤掉碗筷后,我看見蓁娘坐在屋外廊上擺弄著一把精致的弓。
我過去詢問得知,這是蓁娘八歲生日時,侯爺專門請外面專業的匠人制作的。
侯爺年輕時馳騁沙場,射的一手好箭,南安軍隊個個善騎射,因此侯爺對自己的子女也都是特意請師父專門教習過。
談到這兒,蓁娘低頭蔫蔫的。
一條計策卻浮上我的心頭。
我見四下無人,便蹲下扶著蓁娘的膝蓋,輕輕說:「姑娘,秋獵后我們把眾人請到我們院里來,姑娘給侯爺表演射箭。」
蓁娘吃驚地看著我,失望地搖搖頭:「我做不來。」
「姑娘的馬騎得這麼好。」我拉過她的手,「怎麼可能學不好射箭。」
蓁娘有些欲言又止,我笑著看著她,道:「姑娘不知道,我家在山里,世代打獵為生,我表演給你看。」
說罷,我接過蓁娘手里的弓箭,熟練的從地上的箭袋里取出一只箭,迅速拉弓擺好架勢。
「姑娘指個地方。」我側頭看著她。
蓁娘伸手指向側廳門口廊上掛著的燈籠。
我轉身將箭尖調整好位置,迅速射出去,箭穿過燈籠,射在窗欞上。
「阿椿,你竟然會這個!」蓁娘吃驚地看著我,「你的箭術恐怕快趕上御馬苑的封二哥了。」
聽到這個名字,我笑笑沒接話。
蓁娘站起來學著我的樣子,朝著院子里花叢歪歪扭扭的射出一只箭。
「你看。」蓁娘將弓放在身側,「我就是不行,要是讓爹爹看到這副場景,恐怕也會變成他跟二弟茶余飯后的談資。」
我思索半晌,似乎搞懂其中的問題。
蓁娘拉弓瞄準的姿勢一看就是受過專業指導的,只可惜缺少點力氣所以導致上半身不穩,箭射出去的瞬間,慣性帶來的晃動讓箭無法按照原本的軌道穩定射出,和現代新手開槍時產生的后坐力是一個道理。
我將原委說給她聽,蓁娘聽得似懂非懂,坦然問我可有破解之法。
「這不難破解。」我滿是信心的回應她。
一連幾日,蓁娘除去請安吃飯,其他時間都泡在御馬苑的靶場,我身為「師父」自然也隨行在左右。
我給蓁娘安排好訓練內容后,照舊在休憩處燒水泡茶。
御馬苑偏僻安靜,唯獨有一個弊端,就是見到封公子頻率不幸變高。
尤其是看到蓁娘的胳膊掛著一塊石頭端著弓箭站在遠處空地上,封彥便背著手朝著涼亭處走來。
「看來我的話很奏效。」他大方地坐下來,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盞,「聽說秋獵宴會過后,蓁娘請侯爺到院子里看她射箭,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
」
我沒有接話,只是伸手擋住面前的茶盞。
「怎麼?」他有些驚奇問,「這茶我喝不得?」
我點點頭,緩緩表示這茶是泡給姑娘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