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的姻緣線有兩條,在蟠桃宴上,眾神看著他連著我的姻緣線,淡薄且微弱;沒連著我的那條,又紅又長。淦!家丑外揚了!
回家的路上,我盡量裝不在意地問:「說吧,你和她怎麼認識的?」
他不可置信:「你不信我?」
艸(一種植物)
都被人驗出來了還擱這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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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禍端,要從九天之上的一場蟠桃宴說起。
宴上月老醉酒,非要為在座成雙對的仙侶們批姻緣。
先是批了山伯和英臺這對蝶仙,說他倆磨難歷盡,終成眷屬,她逃他追,他倆插翅就是個飛。1
再是批了李天王和其夫人殷氏,說他倆感情穩定,乃響應天庭號召生三胎的典范。1
……
輪到我和清曜。
月老說:“咦?”
眾人齊齊看過來。
先是我。
我的姻緣線沒問題,牢牢牽著清曜,對他矢志不渝。
有問題的是清曜。
他的姻緣線有兩條。
——連著我的那一條,又弱又細還短,淡薄到快要看不見。
——沒連著我那一條,又紅又粗還長,無限延伸到遠方,未來不知會系在哪個佳人的腕上。
而那,才將是我夫君清曜的一生真愛。
可笑不可笑。
半年前我才為清曜折了自身一半修為,傷口到現在還未愈合。
今早起來清曜為我療傷的時候還滿眼心疼,我問他愛不愛我,他說愛。
在場諸人面面相覷。
我看向身側,清曜也正在看著我,眸子沉靜,雙眉深斂。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漠然喝著杯中酒。
畢竟是王母的宴,不好發作。
李天王出來打哈哈,“月老,你是不是吃醉酒抖了手,掐算錯了。”
月老跳起來道:“你可以質疑我的酒量,但你不可以懷疑我的能力,鑒渣我是專業的。
”
他掙脫李天王的阻攔,晃晃悠悠來到我和清曜這桌,指著清曜,同情對我道:
“風禾城主,你記住,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像你夫君這般高冷話不多的,出軌的幾率大十倍,私下望你時眼神繾綣的再加十倍,這樣的男人,看似濃情,實則最是薄情,切勿被他眼神蒙蔽。”
我鄰桌桃花眼加近視的二郎神插言:“謝謝,有被內涵到。”
月老:“我說的是好看的男人。”1
二郎神受不了這委屈,到對面找雷震子拼桌去了。
月老接著道:“風禾,他單是用這種眼神看你一人,還是別的姐姐妹妹都看?”1
我將酒杯砸碎在幾上,道:“草。”
月老:“……”
眾人:“……”
我:“一種植物。”
再提不起任何宴飲的興致,我離席,繞開月老,也顧不上會不會拂了王母的面子,誰叫我自己的臉都快丟盡了。
我大步流星,離了九天。
御風回無相城的路上,清曜默不作聲跟在我身后。
行至半路,我實在忍無可忍,止步回頭,瞪著他。
他落我半步,衣帶當風,眉目莊嚴,還是一慣淡漠的姿態。
我道:“你就沒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他道:“我不知道月老所說是何意。”
好一副問心無愧。
我不生氣,一點也不生氣。
我再了解清曜不過,一見鐘情這回事絕不會發生在他身上,他手上那條通紅的姻緣線,雖說是代表了將來,但他眼下定然已經開始有所心動。
我道:“都到這時候了,再裝有什麼意思,告訴我那人是誰,我不殺她就是。”
清曜道:“你不信我?”
我揚起他腕子,方才在宴上,此處明晃晃的鐵證,但凡不瞎的都看見了,“你叫我怎麼信你!”
“是半年前我閉關養傷那陣子不是?”我回憶再三,成婚以來也就那時候我和他分開得最久。
半年前,無相城天降一頭魔化的窮奇,當時我有事外出,回去時寢宮倒塌了大半,清曜正持劍與窮奇對峙,眼看力竭。
關鍵時刻是我置自己生死于不顧,替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說吧,你和她怎麼認識的?喜歡她到什麼程度了?要不是有今日月老這一出,你打算幾時通知我這個被你蒙在鼓里的傻子,好給你那真愛讓路?”
我之所以如此篤定,還有一個原因。
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我的天劫快到了。
往常倒還好說,這一次我身負重傷,明顯感覺力有不逮,多半是要扛不過去。
想起清曜那條黯淡的姻緣線我就覺得糟心,豈不正好印證了我和他緣份已盡。3
自從知道自己天劫即將來臨,我為清曜想了無數身后事,自覺事無巨細。
我想他們植物,天生治愈系,戰斗力不足,他還長那麼好看,日后若沒有我保護怎麼辦。
我不是沒有容人之量,我想過我死以后讓他另外娶妻。
我甚至想過,他那麼死心眼的一個人,若是對我用情至深,隨我而去怎麼辦……
結果是我想多了,我還沒死呢,他的心已經不在我這兒了。
他腕子被我攥的“咯吱”響,吃痛之余也有些著惱,揮開我,丟下一句“無理取鬧”,轉身而去。
我道:“回無相城的路不是那條。”
他頭也不回,背影筆直,走得相當負氣。
我:“……”
我張張嘴,想告訴他我將要歷劫的事情,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2
無相城。
去時是兩個人,回來時是一個,我的侍女小丁納罕發問:“仙上怎地沒同您一道回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