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立刻沖出去為我找了太醫。
她把太醫的藥給我喂下時,也帶來了一個消息。
姜溫姝流產了。
12
我拖著虛弱的身體趕到主殿時,姜溫姝仍然陷入昏迷。
皇帝黑著臉,要求徹查。
最終他們查出了是姜溫姝的手釧中含有麝香。
而這手釧,是韋貴妃送給姜溫姝的。
韋貴妃因此受了禁足的重罰。
而姜溫姝流產后元氣大傷,終日里昏睡,偶爾醒來便大哭大鬧,哭著讓韋貴妃還自己的孩子。
皇上起初哄著,然而后來便漸漸地不耐煩了。
自始至終,他喜歡姜溫姝不過是因為她的美貌與嬌媚,而如今姜溫姝蓬頭垢面,情緒瘋癲,在大吵大鬧中漸漸地磨滅了所有皇帝對她的偏愛。
皇帝不來后,姜溫姝的精神愈發不正常,她常常抱著枕頭,說那是自己的孩子。
又常常在宮里四處揮舞剪刀,說要和韋貴妃同歸于盡。
宮人們忙著安撫她,已經沒有人注意得到我了。
于是深夜,我偷偷地去了太醫院。
我見到了流螢。
她在藥房中抓藥,見到我時頭也不抬,只說了一句話:
「我知道是你。」
13
流螢說:「從頭到尾,這都是你的設計。
「那一天你來御花園和我見面,明明是注意到了身后有姜昭儀的丫鬟跟隨,但是你沒有甩掉對方,而是選擇繼續見我。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見我,就是為了給姜昭儀看的,你在成心地激怒她。
「所以被扔進千鯉池,也是你預料到的。」
我閉上眼睛,輕聲道:「是的。」
我知道姜溫姝一定會把她身上的首飾扔進千鯉池,然后讓我進去幫她找。
這是她從小到大折磨我最常用的法子,因為她知道,我最怕水。
「無論她往池子里扔什麼首飾,我都會做手腳,我也沒有預料到,她偏偏扔的是那個韋貴妃送她的手釧。」
在池子里,我其實找到了那個手釧,但我刻意地裝成沒找到的樣子,把它留在了岸邊的泥沙里。
這樣后來姜溫姝的下人找到它時,只以為那個手釧是被湖水沖上岸的。
姜溫姝沒做多想,將那手釧重新戴上。
只是她沒注意到,那里面多了一顆很小很小的冰晶玉髓。
大夫人用在我身上的麝香,最終反噬了她自己的女兒。
我知道我瞞不過流螢,她是用毒的高手,所有下毒的方式在她看來全都是小菜一碟。
但我也知道,流螢不想揭發我。
果然,流螢告訴我,她恨的人是韋貴妃。
韋貴妃在多年前因妒殺了一個姓宋的醫女。
這位宋醫女,既是治好我啞癥的恩人。
也是流螢的親姐姐。
宿命的榫卯終于在這一刻完全吻合,我愣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話。
良久,流螢對我道:「你的復仇之路沒有走完,我的也一樣。
「你幫我斗倒韋貴妃,我也會幫你,殺掉所有害死你娘親的人。」
14
流螢給了我兩樣東西。
一份舞譜,和一副藥方。
「這藥能夠助胎,但多喝了會死人。
「而這劍舞是當初韋貴妃所創,皇帝最喜愛不過。能復原出幾分,全看你的造化了。」
我心領神會,謝過流螢。
當我試圖練習劍舞時,我發現我娘雖然已離去多年,但她留給我的天賦卻在。
這舞需要女子持劍而動,英氣與柔美并存。
我秘密地苦練了月余后,按照流螢的指點,去了皇帝下朝時的必經之路。
一身白衣,與貴妃當年的紅衣有顯著不同,我和流螢都認為——要想長久地獲寵,就不能活在他人的影子下。
于是那一日,我白衣飄飛如練,與劍氣連成一片。
與貴妃當年的艷烈不同,更突出仙氣與飄逸。
皇上身邊的那位馮公公是個見錢眼開的,先前收了姜溫姝的錢為她辦事,如今也收了我的,于是適時地進言:「奴才瞧著,姜才人這劍舞頗有謫仙風采。」
皇帝果然心悅,當晚翻了我的牌子。
他在我宮中時,仍會想起被禁足的韋貴妃和失子的姜昭儀,我卻毫不嗔怒,反而寬解他。
他不由得動容:「宮妃都愛爭風吃醋,想不到竟有蕙兒這樣溫柔懂事之人。」
我莞爾一笑。
皇帝不懂。
我不愛他,因此立于不敗之地。
因著我的這份溫柔懂事,皇帝覺得在我宮中十分放松。
他之前被韋貴妃與姜昭儀搞得頭大,如今方覺得我這種不爭不搶的性子來得珍貴。
我又頻頻地親手抄下佛經,送給信佛的太后,因此太后對我也十分欣賞。
「蕙兒這孩子,很像哀家年輕的時候。」
就這樣,我的位分逐漸地晉升,由才人晉為嬪,又晉為貴嬪。
而姜溫姝的病也漸漸地在太醫的治療下好轉,不再瘋癲。
她身體恢復后,發現原本被她視作身邊一條狗的我,竟然已經成了圣上的寵妃。
其他位分低的妃子來我宮中請安時,都要畢恭畢敬地喚我一聲娘娘。
這讓姜溫姝如何能夠忍受。
她沖進我宮中,原想拿著出身卑微的事再羞辱我一番,卻突然發現侍女在扶我喝藥。
「這助胎藥果然有效,太醫今日來診斷了,說娘娘之前身子的虛弱都已經被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