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太好看了。
整個人帶著一種將要羽化登仙的不真實感。
這麼好看的男人肯定不是壞人,我一點兒也沒懷疑他會賴掉我的錢,留下了支付寶賬號就走了。
臨走之前我惋惜地對他道:「大兄弟,人生沒什麼坎是邁不過去的,年紀輕輕的不要這麼極端。」
男人愣了一下。
隨即他笑了,那笑意帶著一絲涼薄的美感。
他的聲音輕輕地落在晨曦里。
「好的。」
05
怨種朋友送的海螺也是個怨種海螺。
趿拉著拖鞋回家,我一個三分把海螺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里。
「拜拜了您內!」
什麼玩意兒啊!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我太天真了。
一個月后的晚上,熟悉的暴躁聲音響起來:「甘霖娘的八塊腹肌來了!起來查收!」
隨即是熟悉的砸腦殼痛。
我顫抖著睜開眼,上個月在我眼皮子底下扔進垃圾桶的大海螺又出現在我的床邊。
我深吸一口氣,帶著海螺下了床。
這次不會又是割腕小伙兒吧?
一個月一次,他比大姨媽還準時,他身上那點兒血夠這麼放的嗎?
我緊張地推開門。
果然,還是割腕的小伙兒,不過這次沒割腕了,改口吐白沫了。
他昏迷之前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可思議來,然后「砰」的一聲后腦勺狠狠地砸在地上,暈過去了。
我熟練地打了 120。
「重佳路 37 號隆安小區三期 28 號樓 2 單元 302!有人喝藥了!!」
06
熟悉的清晨,熟悉的我,從熟悉的帥哥病床上醒來。
熟悉的大夫恨鐵不成鋼地罵了我們一頓轉身出去了。
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大哥,求你饒了我吧,別再上我家自殺了行不行?」
男人臉上是熟悉的歉意,比上次真誠了許多:「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自殺就跑到你家了……下次不用管我了。」
我哭著撲到他的被上哀號道:「見死不救我是要進去蹲號子的呀,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到底有什麼事兒想不開啊!你快別折騰我了,再來幾次你身體強健能搶救過來我真的要猝死,涼涼了!」
「啊……男人虛弱地看著我,語氣里內疚混雜著焦急,「抱歉抱歉,我不會再自殺了,你別哭了,你這次花了多少錢?」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8000!」
這次他倒是帶手機了,當場轉了我 10000 塊。
「快回去好好歇歇吧,忙活一晚上,辛苦你了。」
我把 2000 塊給他轉了回去,真誠地看著他:「大哥,我不辛苦,只要你別再來我家自殺,我倒貼你錢都行。」
男人無奈地笑了笑:「好。」
07
又過了一個月,當半夜我聽到暴躁老哥的罵聲時,我沒再生氣,反而有種終于來了的心累。
「崽種!收拾家務的來了!快起床!」
我認命地掀開被下了床。
廚房里一陣「叮當咔嚓」的瓷器碎裂聲響了起來。
這老哥打算就地取材,用瓷片割腕?
我打了個哈欠,推開廚房的門。
男人手里正拿著半個碗,地上滿是碎裂的鍋碗瓢盆。
他抬起頭來,嘴角的笑容帶著一絲歉意。
白熾燈照得他大病初愈的臉色更加蒼白,他輕輕地道:「真抱歉,我不太會刷碗。」
這一刻,我心里很詭異的連怒火都沒了。
我只是覺得很累。
我倚著門框,疲憊地對他說:「大哥,這次你是打算把我家砸了,讓我殺了你嗎?」
「我到底和你什麼仇、什麼怨啊?」
男人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臉上黏著的泡沫,抬頭真誠地看著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醒了之后就突然出現在這里,一個聲音一直在我腦海里讓我做家務、刷碗,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身后櫥柜打開,里面空空如也。
現在確實沒碗可刷了,碗全砸了。
我順著門框滑到地上。
昨天我剛交了 8000 房租。
現在我全身上下只剩下 51 塊 8 毛 2。
我真的很后悔那天對著海螺說了那句話。
如果可以,我真想穿越回去,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叫你多嘴!
08
無碗可刷,男人自由了。
我把這位祖宗請到了客廳坐下。
上次出院的時候我看過一眼他的身份證,他叫邵白。
人如其名,確實很白,標準的冷白皮。
有一說一,這事兒我引起來的,我不該酸、不該貪心,也不該信口開河,我懺悔。
但我也算是救了他兩次,雖然他可能不需要我救。
我深吸一口氣,把海螺放在了桌子上,跟邵白坦白了。
邵白聽了我的話倒是沒責備我,反而謝謝我救了他。
他好看的眉眼皺了起來,苦惱道:「這該怎麼辦?我不能天天上你家刷碗吧?」
「我倒是不介意,」他笑了笑,「但我真的不太擅長家務。」
我介意!再來兩次我家都不用要了,這房子還是我租的,有 10000 塊押金在房東那兒呢!
我苦笑著道:「我也不知道,我跟它說過了,但它不搭理我。」
邵白有些驚異地拿起海螺來晃了晃,又把海螺對準了耳朵,驚喜地看著我:「有大海的聲音。」
我點點頭,我覺得當時跟海螺許愿的我腦子里應該也能聽到大海的聲音。
邵白是個很溫柔的人,他沒像我一樣對海螺又打又罵,而是輕輕地把它放到了桌子上,掏出手機來給我轉了 5000 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