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晶以為那些東西是給她的,同樣以為,他叫的是晶晶。
我多希望他不要再勉強自己了。
他的生活和學習早已一團糟,和父親的關系越來越僵硬,成績不斷下滑,好像每天只要和阮晶在一起,才能找回一點自己。
「習慣」二字是個非常可怕的東西,特別是當它和少年懵懂的愛意聯系到一起。
連淮不能缺失我。
這十八年來,我早已牢牢嵌入了他的生活。
否則他會變得不再完整,心口缺掉的那塊像遺失別處的拼圖,整日整夜漏冷風。
怎麼辦?
我實在不想看到他毀了自己。
許文美對我說:「你要小心,我感覺到連淮身上的戾氣越來越明顯了,你沒發現他最近看阮晶的眼神都變了?再這樣下去,我很擔心他會做出一些無法回頭的事。」
許文美的話為我敲響了警鐘。
連淮曾多次向阮晶討要項鏈。
而阮晶已斷定他就是受項鏈的魔力才被她吸引,把項鏈寶貝得不成樣子,連別人碰一下都不肯。
執念深到一種程度,真的會不計后果,不顧一切。
連淮。
拜托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32
困在阮晶身邊的這些日子里,我終于了解到她真實的一面。
原來她之所以轉校過來,是因為在原來的學校霸凌女同學,導致對方自殺。
班上一些消息靈通的同學老早打聽到這個消息,所以才會不約而同地孤立她。
許文美說的也是真的。
阮晶會經常躲在廁所隔間里抽煙。
女衛生間最里面上鎖的隔間,是許文美三年前身亡的地方,也是她的老巢,阮晶總把她這兒弄得煙霧彌漫。
我也跟著吸了不少二手煙。
一旦走出廁所,她就會變得純真無邪。
在原學校辦的那些惡事,她早已洗白,聲稱自己才是被霸凌者。
大家看到,對異性從來敬而遠之的連淮都成了她的男朋友,許多人開始不自覺地親近她。
阮晶在學校頗有聲望,成了同學老師都喜歡的模范學生。
我同樣知道。
她有過很多男朋友。
她跟朋友抱怨,連淮是她談了這麼多的對象里,唯一一個大半個月了還沒得手的。
我有預感,阮晶就快展開她的計劃了。
33
周末臨近。
阮晶對連淮撒嬌:「我好想去游樂場啊,我們都沒正經約會過。」
她給連淮看手機上的攻略,「這個樂園好好玩,有很多項目,而且,我們還可以在里面的旅館過夜。」
她期待地等著連淮的回應。
少年垂眸,神色黯然。
他輕聲問我:「星星,你想我去嗎?」
我拼命搖頭,不要去,不要!
阮晶高興地摟住他的脖子,「當然想啊,我想每時每刻和你在一起。」
許文美告訴我,她在又一次翻連淮書包的時候,發現了一條和我這條一模一樣的項鏈。
好像是他特意找人定制的,她認為連淮想以它換掉被阮晶占據的這條。
我對許文美說:「你不要老去翻他的東西了。」
「這種事你都不在意?」
我是太過在意,他即將和一個女孩共度夜晚。
我不想他被阮晶拉低到和她一樣。
他是我看著長大的男孩。
他的干凈和純粹不該被任何人染指,無論什麼原因。
34
連淮還是去了。
阮晶真正的心思不在游玩項目上,拉著連淮草草玩了個過山車,說累了,要回去休息。
游樂園的主題旅館布置得很是夢幻。
進了房間,阮晶從后面抱住連淮。
「你喜歡我的,對不對?」
她的手像條蛇往他外套里面伸,我一愣神,撞掉了一只茶杯。
響聲驚擾了床邊的兩人,連淮如夢初醒般推開阮晶。
他循聲看向我這里,眼尾染上兩片殷紅。
「星星……」
阮晶問:「你在跟誰說話?什麼星星?」
她終于發覺,原來這麼多次他叫的是星星,而非晶晶。
連淮并不理會他。
他知道我現在就站在這里。
我含著淚說:「連淮,回去好嗎?你不該是這樣的。」
我們彼此最了解對方,他肯定明白這不是我想看到的,他一定會聽我的。
我賭對了。
連淮推開阮晶,大步朝門外走去。
「不許走!站住!」阮晶叫喊著攔住他。
連淮無比清醒鎮定地對她說:「阮晶,到底要怎樣你才會把項鏈還給我。」
「什麼還!項鏈本來就是我的,是我爸爸在魚肚子里發現的!」
「我可以給你錢,你要多少?」
阮晶惡狠狠地說:「你就非要這麼侮辱我是吧?你當我是什麼?」
連淮甩開她的手。
「那我們以后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他要走,阮晶死死抵住門。
她脫了上衣,主動投懷送抱,企圖留住他。
又一次被連淮當作臭蟲般甩到桌角時,阮晶惱羞成怒道:「沒有人這麼對過我,我會讓你后悔的!」
得不到就毀了他,似乎是阮晶這類人慣用的做法。
連淮離開后,阮晶第一時間打給了樓下的前臺,聲稱自己被強暴,請他們一定控制住待會兒要出去的男生,并且幫她報警。
然后哭著給爸媽和老師各打去電話,說自己在游樂場被連淮欺負了。
各方人馬趕來時,她身上的衣服已被自己撕破,正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發揮絕頂演技,除了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