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是如實告訴他,我確實轉過班。
有時我被常南珍打壓得崩潰絕望的時候,也會試想,是不是就因為她也知道了那些事,才會這麼容不下我。
但又仔細想想。
可能性很小。
我總覺得,常南珍之所以討厭我,一定還有著其他鮮為人知的原因。
18
日光和煦的下午,景澄和我坐在操場上,敞開心扉聊了很多。
我終于知道,他早在轉校過來的第一天就喜歡上了我。
準確來說,是我的一張被貼在優秀生展示欄上的照片。
他把臉埋到我脖子里,說完耳垂就紅通通。
我假裝感動,同時埋在心底多日的疑問終于有了解答。
原來一切僅僅始于見色起意啊……
真拿他沒辦法。
讓我對他最后的一點負罪感都蕩然無存了。
「舟舟,你呢?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他又期待地問起我。
「當然是那天在公交車上,那時候我真的好無助,要不是你好心幫了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一回想起往事,我止不住哽咽。
男朋友心疼地抱住我,「不要想了,都過去了。」Ⴘž
我縮在他懷里,雙眼毫無感情,嗓音依然能偽裝出濃情蜜意。
「景澄,你會一直都在我身邊保護我嗎?」
「會。」
「如果再有人欺負我,你會怎麼辦?」
「我可能……」
他沉吟片刻,鄭重如起誓。
「會殺了他。」
19
最近的常南珍在我面前像變了一個人。
班里很多人為之不解,一些見風使舵的墻頭草居然都開始對我友好起來了。
以我對常南珍的了解,日日見到她的心肝寶貝對我愈發沉迷,她不可能視若無睹。
我時刻提醒自己,目前的安穩現狀,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在操場跟景澄分道揚鑣后,剛回教室,常南珍就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輕舟啊,有件事老師想跟你求證下。」
她越慈祥,我就越防備。
「老師,您說。」
「你最近是不是在談戀愛?」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說,難道這就打算攤牌了?
常南珍從抽屜里掏出一張對折的紙。
她遞過來,憂心忡忡地說:「輕舟,有同學跟我說你喜歡上了咱們班的蔣子墨同學,你告訴老師是不是真的?」
我蒙了一下,接過這張紙。
上面寫滿了旖旎多情的表白,字句直白、低俗幼稚、引人發笑。
可這竟是一張情書,落款寫了我的名字,正是寫給蔣子墨的。
我對這個名字印象不深,只記得那個男生總戴著大大的方框眼鏡,厚劉海遮眼,平日沉默寡言,酷愛收集舊報紙。
是那種誰都不怕得罪的透明人。
我沉了口氣,把情書還給常南珍。
「老師,這東西不是我寫的。」
常南珍飛快變臉,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
「還想狡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你覺得誰會相信你?學校嚴抓早戀,之前不是沒開除過偷偷談戀愛的!你這件事我已經告知校長了,要麼你自己退學,要麼學校強制開除,自己選吧!」
她把情書扔到我臉上,揚長而去。
辛辛苦苦做這麼多打算,只是為了這個?
退學是吧?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的背影,恨意彌漫開來。
「你別后悔。」
20
我是單親家庭,我媽工作繁忙,每個月至少有 20 天不在家。
被常南珍勸退的消息,我沒有通知她,只孤身一人去了幾百公里外的外婆家。
至此景澄找不到我了。
學校我沒再去過,家里也沒人,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手機卻每天保持開機。
景澄從早到晚,每天都瘋狂地給我打幾百個電話,短信更是發來無數條。
我把手機關掉靜音,不受一絲影響。
偶爾想起來了,點開那些數不勝數的短信瞥一眼。
「舟舟,你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不到你,連我媽都不知道你怎麼了。」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不想理我了?」
「舟舟,如果平安,請回復我一個字,一個字就好,我很擔心。」
「求你。」
「舟舟……」
「讓我看看你,聽聽你的聲音,就當可憐我吧。」
「再看不到你我會瘋的。」
「楚輕舟,你沒有心嗎?你把我當什麼?」
「我發誓我會找到你的!」
「就算要分手也先給我個理由!」
「你到底在哪兒?只要你能回來,讓我做什麼我都愿意,哪怕去死。」
「舟舟,你真的想看我去死嗎?」
看到最后這一條的瞬間,我幾乎寒毛倒豎。
21
這樣的景澄讓我覺得陌生。
最可怕的是,我竟不十分意外。
歇斯底里本是與他完全不對稱的形容,可這些短信中的每一個字,都有常南珍的影子。
我細細回想這一個月來和景澄的交往細節。
報復常南珍的決心太過主要,以至于很多時候,我都忽略了一些細枝末節上的異常——
一、確定關系的當天晚上,我們在我家附近的公園坐了一整晚,我幾次提醒他該回去了,他都不肯走。
他的懷抱用力到讓我骨頭生疼。
「舟舟,我恨不得現在就娶了你。」
二、我們每天的微信聊天記錄,最多時隔一個小時,他就會發來新的消息。
如果我不回,不管我在哪里,他都會直接來找我。
三、有次一起去圖書館寫作業,我無意瞥見,他在整頁課本上力透紙背地寫滿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