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我疲倦地開口:「我頭好暈,想睡一會。」
這一閉眼,再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我躺在一張陌生柔軟的大床上,渾身酸痛,像是散架一樣,衣服都不見蹤影,掀開被子,發現床上還有點血跡。
腦子頓時「嗡」地一下麻了。
10
這是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梁丞不耐煩的臉露出來:「總算是醒了,昨天折騰了我一晚上。」
我拿起床頭的一個玩偶朝他狠狠砸了過去:「梁丞,你個禽獸,你趁著我喝醉酒對我做了什麼?」
我咆哮道:「我要去告你!」
他一臉茫然,慢了半拍避讓。
玩偶擦著他的額角而過,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后,「啪嗒」掉在地上,碎成兩半。
他伸手,蹭了蹭額角,摸到一指的血紅。
他偏了下頭,眉眼里帶出幾分戾氣。緊接著快步上前,一把將我推倒在床上,壓住我的肩膀制住我的掙扎:「余青青,你是不是有病?」
「你拿鏡子好好照照自己現在這副鬼樣子,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會碰你。」
「別狡辯,我衣服不見了,床上還有血……」
我話還沒問完,保姆憋著一臉笑敲門。
「余老師,你的衣服已經洗干凈了,哦,還有這個……」
是一包姨媽巾。
「余老師,你昨天喝多了,衣服都是你自己脫的,我攔都攔不住,那會小丞不在房間的。」
社大死,真的。
我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磨磨蹭蹭半個小時,我出了客房。
梁丞正在樓下吃早飯,額上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留下一道暗紅色血痂。
見我下樓,他挑眉森森一笑:「周姨,給余老師盛一碗綠豆湯降降火。
」
周姨忍著笑看我一眼:「還是喝紅糖水,女孩子這時候不能喝涼的。」
周姨給我做了一碗紅糖雞蛋。
我頭埋得低低的:「對不起,我喝斷片,誤會你了。
「你頭上那個傷,還疼嗎?」
梁丞將額頭抵到我眼前,伸手指指:「你說疼不疼?」
我心虛得不行,尬笑:「我當時腦子昏頭了,畢竟我,我還沒有……我以為……你這要不要清理一下傷口,貼個創可貼啊?」
他往后一仰,大剌剌地:「我不會。」
我討好地笑了笑:「我來我來!」
周姨早就把藥箱準備好了。
我拿出棉簽,蘸了碘伏后,先輕輕化開那道血痂,然后再給傷口消毒后,貼上個大創可貼。
梁丞嘶嘶嘶個不停,沒個好氣:「弄疼我了,輕點。」
我已經很輕了,大男人這麼怕痛啊。
但這話我可不敢說出口。
總算處理好了,他掏出手機照了下,十分嫌棄:「丑死了!」
我看了看:「還好啊,我感覺這樣更帥,有點像櫻木花道。」
他嘴角勾了勾,瞟我一眼:「櫻木花道有我帥?」
嗯?
明明剛才還說自己丑。
破小孩,真臭屁。
他收起手機,變得嚴肅:「現在咱們來好好談談賠償的事。」
11
啊?
「你砸碎的那個手辦,是我去年在日本買的,一萬三千八百五。」
啊??
「這,這麼貴?」
他冷笑一聲:「要我給你找發票嗎?」
「不用了不用了!」我連連擺手,弱弱問,「那從我工資里扣,可以嗎?」
梁丞大手一揮:「行吧!」
一萬多,一眨眼就飛了。
心痛。
吃好早飯,得上課了。
梁丞扶著額頭:「你說什麼,我頭暈,沒聽清。」
「眼睛好花看不清題目,你是不是把我砸成腦震蕩了?」
「怎麼回事,我頭嗡嗡響。」
……
我知道,誤會他砸了他是我錯了,可是這一刻,我真的用盡洪荒之力才忍住沒發飆。
太難了太難了。
他是我帶過最難帶的學生。
為了錢,忍!
頭大如斗地上完三節課,我收拾東西就跑。
梁丞抓住我手腕:「這麼急著走?」
「我接下來還有兼職,快趕不上了。」
他呵了一聲:「你還真是掉錢眼里。」
我穿鞋的動作一頓,抬眸看著他笑:「因為我得養活自己呀,不像少爺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梁丞避開了我的視線,別別扭扭地:「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哈。」
我穿好鞋子站起來:「沒關系,我沒有那麼敏感的。」
地鐵上,我看著窗戶上倒映出的自己。
明明是二十來歲,可我的眼睛,看上去如此平靜甚至蒼老。
生活打磨得我不再多心、不再敏感。
因為這些情緒,除了內耗自己,沒有其他任何的用處。
也許是覺得自己說錯話愧疚,接下來的幾天,梁丞上課都比較配合。
我也調整心態,擺正自己老師的位置。
很快半個月過去。
這幾天周姨的孫子病了,她請了假。
我上完課,梁丞媽媽給他電話。
「學得怎麼樣?有進步嗎?」
「還行。」
「你不要整天吊兒郎當敷衍我。」
「我沒敷衍你。」
「我還不知道你,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要是不好好學,我就停了你的信用卡,就你那點分數,在國內只能上職校……」
梁丞做了個深呼吸:「我有在認真學!」
「你聽我說完,別打岔,我跟你爸都是為了你好,你爺爺這麼多孩子,你要不出息點,以后連個房子都分不到……
「我跟你爸都是名校畢業,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學渣……從小到大給你請了這麼多家教私教,你能不能讓我跟你爸省省心……」
梁丞唇角溢出諷刺的笑,把手機放在遠遠的桌上,然后百無聊賴地轉著手里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