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冷哼一聲:「小沒良心,來京中兩個月了,現在才來見我?」
「姚妃娘娘恕罪。」
我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她冷不丁地又笑了,艷光四射:「行了,也沒說怪罪于你。」
姚景年拉著我的手,坐在榻邊,眸光細細打量,滿意道:「小白,你一點也沒變。」
「托姚妃娘娘的福。」
「你是專門來氣我的嗎?什麼姚妃娘娘,我是你阿姐。」
「阿姐變化太大,小白不敢認了。」
「說什麼傻話,你我義結金蘭,我便永遠是你阿姐。」
姚景年拉著我,敘舊寒暄。
提到了崔家,她又表情冷淡:「你父親實在是個蠢的,我父為六部尚書之首,他一個小小侍郎,竟搖擺不定,暗中站了五皇子的隊,還妄想仕途登高,簡直可笑,我此番便是要殺雞儆猴給他們看看,魏家又如何,現如今太后年邁,我姚家也不是吃素的。」
崔家被抄了。
那晚嵐官帶人包圍了侍郎府,在院中挖出了射偶人。
一夜之間,崔家便垮了,但凡活著的,全部下了大獄。
姚景年抄了崔家,既是為了我,也是為了她。
正如那年在雍州,我將黎家滅口,她亦有目的。
當今圣上,非太后親生,十三歲臨朝,一生受人桎梏。
太后姓魏,出身南朝四大望族之一的魏家。
魏太后把控朝政多年,一手遮天,連為皇上挑選的皇后,都是魏家之女。
皇上十三歲登基,至今已到不惑之年。
他這一生,都無比渴望擺脫魏家束縛,有與之抗衡的能力。
當年的姚貴妃,與他心意相通,兩情相悅,誕下了十三皇子。
但因他遲遲不肯立魏氏皇后所生的五皇子為儲,惹魏家不滿。
后來眼看他又有廢后的念頭,魏太后便將姚貴妃給暗害了。
姚景年與其姐姐長相神似,初入宮中,連皇上都愣了下。
皇上那時身體已經不太好了,他那樣地痛恨魏家,自姚貴妃死后,終于廢了皇后。
如今的朝堂,誰都知道,皇上仍有立十三皇子為儲的念頭。
但他不敢輕舉妄動了,亦不敢直接立姚景年為皇后。
他怕魏家對她們下手。
可我知道,姚景年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她在那權力的廝殺之中,逐漸掌握游戲規則,不僅護住了十三皇子,連朝政也開始染指。
她父親是六部尚書之首,平遠將軍府的謝宣,是她青梅竹馬的愛人。
謝公子為了她,一直未娶,駐守在塞北,背地里招兵買馬,不斷地擴大勢力。
那養兵的軍需,還是我給的呢。
直到此刻,我終于知道,不該去招惹那魏長且的。
當今的魏太后,是他嫡親的姑母。
他要娶姜知涵,亦是其姑母的主意。
短短兩年,姚景年在皇帝刻意的放權下,已經站穩了腳跟,有了與魏太后抗衡的勢力。
魏太后想在朝堂上拉攏姜家,便促成了姜家與魏家的婚約。
姚景年自然不是她那嬌滴滴的姐姐。
她的聰慧和霸氣,是我一早就見識過的。
如同此刻,她勾著嘴角,睨我一眼,聲音冷淡:「小白,你如今是出息了,連魏家的小侯爺也敢招惹。」
我心下一沉,不知她如何得知我招惹了魏長且。
結果她慢悠悠道:「沈公嫡孫滿月禮過后,發生了件趣事,那魏小侯爺入宮見了他姑母,要取消與姜家的婚約,氣得那老太婆手抖。
」
「你知道魏長且說了什麼嗎?他說他遇到了喜歡的女子,那人是禮部侍郎家的長女,他想娶為正妻。」
「哈哈哈,真有意思啊,小白。」
姚景年笑的時候,嘴咧著,又如當年一樣,瞇著眼睛像個狐貍了。
我眉頭蹙起,不悅道:「招惹他之前,我什麼都不知道,槐花又沒告訴我。」
「槐花當然沒告訴你,你整天郁郁寡歡,她希望你找些樂子。」
我有些煩,突然想起了那幾日,我削了崔謙三根手指,他在朝堂上告了假,緊閉府門,一心要置我于死地的決絕。
除了家族恩怨,恐怕還與魏長且和姜家的婚約有關。
你們看,即便魏長且喜歡我又如何,如若我是崔音,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了崔家。
我是黎白,才有了今日反殺的機會。
所以這世上,男人的喜歡和心意,最不值錢。
朝堂上,暗中站隊的官員何其多,禮部侍郎崔家成了儆猴的那只「雞」,只能說是他們運氣不好。
他們錯在,不該接我回來。
多行不義必自斃,此乃天經地義。
但一開始,我是真的沒想要姚景年出手。
我只想親自宰了她們,然后尋一根繩,上吊自盡罷了。
真的好煩好沒意思。
前有槐花,后有姚景年。
走到今日這般境地,我竟連自己的性命也做不得主了。
我問姚景年:「阿姐打算如何處理崔家?」
她揚眉看我:「行厭勝之術,自然滿門抄斬。」
「蘇氏等人懸梁自盡的時候,我是打算放過崔媛和崔姝她們的。」
「呵,小白,你如今竟變得這般心慈手軟,當初滅黎家之口的時候,你倒是爽快得很。」
姚景年似乎有些不悅,她緩緩道:「當年你說要為我積谷防饑,該舍棄的自然要舍棄,莫說一個崔家,便是犧牲再多,你也得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