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家小五真的好大的魅力,你要不就從了吧。」
我娘嘆口氣,憂心忡忡地望著我:ÿƵ
「也不知道你這是哪里來的臭脾氣,人家郎祁多少京都大家閨秀想嫁,他一手文采出神入化,一紙墨寶價值千金難求,只有你拿他不當回事。」
我氣急敗壞又羞又惱地去武場找他。
他扎著馬步,額角上都是汗,看見我還是笑:「阿琳,你怎麼來了?」
說完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又說:
「這里太曬了,你快回去。」
我狠狠地跺著腳,罵他:「你到底想干什麼?」
他極溫柔極溫柔地望著我,眼睛漆黑專注。
他說:「我想娶你。」
我臉紅一片,狠狠瞪他一眼,轉身氣呼呼走了。
不過他沒堅持多久,因為在太陽下被曬中暑了。
他身子本來就不好,還在家里躺了一個月。
病好后他又來,我爹說什麼都不肯再教他了。
然后第二年,他又來提親了。Ƴz
他親自上的門,提著我的長槍。
站在門口笑得清風霽月,清瘦的身體堅直挺拔。
只說了一句話:「阿琳你看,如今我也能提起你的長槍了。」
我跺著腳,真的是煩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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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郎祁從哪里來的堅持。
我一次次地拒絕他,他一次次地提親。
一直到我十九歲那年,后來連我爹都動搖了。
愁眉苦臉地望著我,說:「小五啊,要不咱就從了吧……」
我牛脾氣上來了,跺著腳拒絕:
「我才不要,要嫁你嫁,我就是一輩子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他。」
其實那并不是討厭郎祁。
只是我幼時脾氣就犟,喜歡跟人反著來。
別人越是讓我做什麼,我就越不喜歡。
只是那次沒想到,郎祁站在我身后。
將我這番話一字不落地聽了個全。
他還和我道歉,一貫溫文爾雅的模樣,只是臉色暗淡。
還拍了拍我的頭,笑意勉強:「抱歉。」
他長長地嘆息一聲,說:
「我不知道我會給你帶來困擾,我只是……我只是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很想將你娶回來。」
最后他笑,長久地認真地注視著我,說:「以后不會了。」
我動動嘴唇,最后還是沒說出話來。
后來他再也沒來煩過我。
聽說那時候他娘還去皇寺燒香。
謝天謝地她兒子終于不用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了。
再后來,就是我爹出事了。
我爹是北疆王。
那個時候女真北侵,我爹一直鎮守北疆邊境。
那是一個連預兆都沒有的尋常日子。
我看完戲和往常一樣回家。
離家門口兩個街道時突然被人從后面捂住嘴拉到了旁邊的小巷子里。
我反應很快,立馬反手擰著這個人捂住我嘴的手,手肘狠狠往后。
一陣壓抑的悶哼,郎祁低低地說:「別怕,是我。」
我一怔,力道就松了。
郎祁飛快地和我說很多事。
他和我說圣上懷疑我爹反了,整個沈府都被監禁起來了。
我二哥三哥六弟都被投到監獄里去了。
沈府內部的情況不清楚,也不知道我娘和我四姐怎麼樣。
還有小七,小七那時已經嫁給太子李翰了。
她一個人在東宮,還懷著身孕,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要沖回沈府和我家人在一起。
可郎祁攔住我,他和我說圣上是認真的。
因為內宮傳來消息,小七已經被圣上下令處死了。
但這個消息真偽不知。
因為在潛意識里,我們都覺得圣上不至于連懷著皇家子嗣的兒媳婦都不放過。
我怕得渾身發抖,手哆嗦著不成樣子。
連他的衣襟都抓不住,只會翻來覆去地問:
「怎麼會這樣?該怎麼辦?」
黃昏籠罩席卷的小巷子里。
一片光靜悄悄地投射在長著青苔的石墻上,他的臉半明半暗。
雙手握著我的肩,語氣中有種讓人安心的鎮定。
他看著我安撫道:「別怕,我在。」
我慢慢地冷靜下來。
全城通緝搜索我的下落。ӳȥ
郎祁將我帶回自己府上。
順著后院進屋的時候剛好迎面撞上他的母親。
他娘一直很不喜歡我,嫌我粗鄙,沒有個女孩子的樣子。
當年郎祁第一次被我拒婚之后她親自上門拜訪過。
我局促地站在會客的堂中,她坐在正堂中喝茶。
眼神從掀開的茶盞中遞過來,不動聲色地將我從頭打量到尾。
然后嗤笑一聲,合上茶盞,對著我娘說:
「令千金如此秀外慧中,確實是我家子巖高攀了。」
這樣的反話,我臉一下子紅了。
但想著她是長輩,尤其還是郎祁的親娘。
所以一句頂撞到嘴邊硬生生咽了下去。
倒是我娘笑瞇瞇幫我頂了一句:
「確實,不然子巖怎麼會就獨獨對我家小五癡心不改。」
后來郎祁第二次來我家提親被我退婚的時候。
他娘還被氣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這次遇見也是一樣。
她們這種世家夫人向來出身名門望族,眼高于頂。
氣急了氣派也端得十足,她看著郎祁,恨鐵不成鋼:
「你瘋了嗎?以前你胡鬧我也就隨著你了,現在是什麼時機,郎家百年名聲,行差踏錯一步就萬劫不復。」
她轉頭瞪著我。
「趁現在沒有人看見,你快把這燙手山芋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