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睫毛顫了顫,掃向我的脖頸,沉默半響開口:
「還疼嗎?」
我突然覺得胸腔涌起一股熱流,灼得我眼有些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難受的掉下淚來。
十三年來,我如野草般生長,無人過問,無人注視,竟是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
「同情我?」
那雙抱我的手,掐在我脖子上時,其實沒有很疼,只是……很絕望。
突然之間,我落入了一個懷抱中,泛著讓人心安的白檀香。
陸子洲并未說話,只是緊緊擁了我一會兒,便放開了,看著我離開。
9
第二天起來,剛下樓便看見何顧宜笑得陽光燦爛,嘴里念叨著狩獵,獵場。
「姐姐,周家給我發了狩獵的邀請,你收到了嗎?」
何顧宜沉浸在周自齊給她的特殊對待中,忍不住想要向我炫耀。
「姐姐,你……不會沒被邀請吧?」
我喝了口咖啡,將杯子穩穩放回桌上,像看笑話一般瞟向何顧宜:
「你知道這種私人活動的邀請函,是給臉生的人發的嗎。說明白點,就是給那些別人根本不知道她什麼身份的人的通行證,避免被保鏢給請出去。」
何顧宜得意的笑僵在臉上,那精致的邀請函被捏出了褶皺。
「捏壞了,到時候你可就進不去了。保鏢攔你的時候,你總不能說自己是沈家的私生女吧。」
我悠閑自得地掰著手里的面包,眼里的輕蔑深深刺進了何顧宜心里。
「珈盈,她好歹是你妹妹,將來也是要被公開身份進沈家的,你這樣說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何琴說得柔情似水,卻字字帶刺,那含情的雙眸,倒真是引人憐惜。
「我妹妹?我記得我媽只生了我一個,哪來的妹妹?」
我用方巾擦著手,看著何琴面色紅一陣白一陣。
不等何琴母女開口,我離開了餐桌,準備上樓,走到一半,像似想到什麼般,對劉姨喊道:
「劉姨,這幾天你幫我找找一本日記本吧,牛皮封面,那是我之前收拾我媽遺物時找到的。這段時間有些忙,忘記放哪兒了。」
劉姨爽快應聲。
余光掃過餐桌上,動作有些僵硬的何琴,勾了勾唇,上樓了。
「喂,你幫我查件事,我之前在我媽日記本上看到她寫著,她沒瘋,她沒病,是有人害她之類的話,我想著她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我在房間說完這句話,便弄出動靜開門,看著樓梯轉角處飄過的裙角,再看看并沒有撥號的手機。
魚,上鉤了啊。
狩獵當天,我正在選弓箭,電話響起:
「小姐,何琴離開別墅了。」
「嗯,盯好了。」
掛掉電話,比了比手中的弓。
「往常狩獵也沒見你怎麼來過,今兒倒是稀奇啊。」
許苒拿著挑好的弓,湊到我耳邊。
「手癢了。」
我笑著搭茬。
我不找個由頭離開家,何琴怎麼會有動作呢。
「周自齊對那個私生女倒是上心,還邀來狩獵了,不過蘇嘉也是奇怪,你生日航班延誤,現在又分公司有問題,回不來。」
許苒邊和我往外走,邊低聲八卦。
我暗笑不語。
等我和許苒出去選馬時,其他人早已經開始了。
視線掃了掃,突然看到了何顧宜朝陸子洲走去的身影,等裝好箭筒后,翻身上馬,朝何顧宜方向行去。
正當何顧宜想往陸子洲方向倒時,一道利箭從她脖子劃過,擦破了皮,鮮血猛地溢出。
「啊!」
何顧宜倒在地上,捂著破皮的地方尖叫。
我坐在馬上,放下弓,冷冷俯視地上的人,一字一句充滿警告意味:
「我好像很早之前就對你說過,不要碰我的東西。」
來狩獵的人零零散散都圍了過來,卻沒人敢上前扶何顧宜。
畢竟,在沒搞清楚情況前,誰也不想因為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生得罪沈氏集團的繼承人。
「沈珈盈,你搞哪樣,我叫你們一起來玩玩,是獵動物,不是獵人的。」
周自齊到底是受不了何顧宜委屈的柔弱模樣,下了馬,將她扶起來,查看她的傷勢。
「抱歉,手滑。」
「狩獵本就是有風險的,況且她還下了馬站在獵區,上趕著當活靶子。」
陸子洲騎著馬上前,眉目間藏著些許不耐,說得話也是又毒又狠。
何顧宜眼淚掉得更兇。
周自齊氣急,卻又不敢得罪陸子洲,只能咬著牙,帶著何顧宜去包扎。
「原來你吃醋這麼狠啊,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帶勁。」
陸子洲騎著馬和我并排,眼睛含著笑。
睨他一眼,并不想搭話,拉緊韁繩,騎著馬往前奔去。
「說。」
狩獵回來后,在房間換完衣服便接到了新的電話。
「何琴出門后,上了一輛車,車內人看不清,但看到了保鏢的臉,確實是周家。」
「知道了,不用盯了。」
我盤算著得到的信息,將手中把玩的飛鏢扔出,正中靶心。
何琴,何顧宜,周家,我爸,有意思。
10
狩獵回來后,何顧宜見著我就像老鼠見了貓,再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
而她那位一貫會演的母親,也因為我編造的日記本的事坐立不安,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落得一段時間清凈。
直到何顧宜期末成績出來,年級第一。
餐桌上,何顧宜撒著嬌,我爸笑著寵,何琴唱著紅臉說不能慣,好一出家庭溫馨劇,我差點忍不住要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