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遲疑著要不要敲門,門從里面突然被打開了。
一抬頭,是裴錚。
我神色不甚自然,剛要編個理由。
裴錚被身后突然飛來的一個枕頭,砸了頭。
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他要不是我親表哥,我早就不管他了。」
他把枕頭和退燒藥塞到我手里,轉頭離開了。
臨走前,還不忘嘀咕著:「我就說你倆絕對有事。」
14
房間里,我幫他倒好水,端過去,拿出藥。
他似乎在賭氣,無論我說什麼都不理我,但倒沒有像趕裴錚那樣趕我離開。
他被子蒙著頭,我真怕他一氣之下把自己悶死了。
我試著扯了扯被子。
果然,扯不動。
我蹲在床邊,溫聲說:「商楨,你要不先起來把藥吃了,然后......再生氣?」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
手機提示音突然響了,我看了眼,助理告訴我來探班的粉絲到了。
這才想起來今天是我的生日,前不久幾個大粉聯系了工作室,詢問能不能來探班,我同意了。
剛一起身,就被商楨攥住了手,終于愿意開金口了。「桑妤,你怎麼忍心啊,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要扔下我不管,就不怕我病死啊?」
三十八度不到的低燒燒死人倒是前所未聞。
我無奈看了他一眼,簡單解釋了一下。
「等你喝完藥,我大概就回來了。」
粉絲們還給我帶了一些自制的小禮物。
我將事先準備好的禮物,回送給他們。
看著最后一位粉絲遞過來的禮物,我有些猶豫。
十八歲之后,我就再也沒慶生過了。
眼前這個神情小心翼翼的男粉,遞給了我一個蛋糕。
「我、我知道姐姐你一直說過自己不喜歡過生日,但我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送蛋糕,這是我親手做的。
因為我總覺得姐姐對于生日的眼神是渴望又抗拒的,姐姐和蛋糕都是我生命很有重大意義的,都經治愈了我,所以我希望蛋糕也可以幫我治愈一次姐姐。」
引以為傲的記憶力讓我很快記起了對方。
當時我剛和商楨分手沒多久,在他鄉拍戲,休息期間偶遇了一個哭得很傷心的初中生,身上臟兮兮還帶著傷,很是狼狽。
我知道自己救不了自己,也幫不了別人,但還是去店里買了塊蛋糕送給他。
「吃點甜的吧,這樣生活可能就沒那麼苦了。」
他說他現在成了一個糕點師,還開了屬于自己的蛋糕店。
我看了看這個從苦難中振作,現如今臉上帶著燦爛笑容的男生,心底被觸動了。
或許,我也應該慢慢和過去的自己和解。
我接受了那份蛋糕,并且送他簽名合照,祝他的蛋糕店和他的生活都越發紅火。
接待完粉絲,我一轉身,就看見商楨站在角落里,眉眼冷清,不知道看了多久。
15
我皺眉有些不滿,走近。「你發著燒,怎麼跑出來了?」
「算了,你有沒有吃藥?」
說完,我意識到自己情緒過于激動了,干巴巴說了句:「抱歉......」
我猶豫著問出口,拎起蛋糕給他看。
「那個,你要不要吃蛋糕,剛剛一個粉絲送我的......」
「算了,你還生著病......」
生病好像是不能吃蛋糕吧。
其實對于一些照顧人的常識性東西,我經常是不太清楚的,因為從小到大沒什麼人教過我、關心過我。
不待我說完,他就打斷了:「要吃。」
我點了點頭:「好吧。」
到了房間,我打開蛋糕就準備切。
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攔住了。
「你還沒許愿。」
我動作一頓,垂著眼,沒說話。
他固執地幫我插上了蠟燭,點上了火。
我靜靜地看著。
他還跑去關了燈,天色已經是傍晚了,屋內霎時很昏暗。
我坐在那里不動,扣著手心。
他站到身后半環抱著我,拉起我的手,掌心扣在一起。
耳邊的嗓音輕輕的,很溫柔,全然不見重逢第一天的刻薄冷漠。
「乖,閉上眼睛,許愿。」
我乖乖閉了眼,可是心中卻一片荒蕪。
根本沒有可許愿的東西。
我正準備睜開眼,敷衍了商楨。
他似有所感,清冽的氣息將我一整個籠罩:「如果實在不知道許愿什麼,就許——世界上最好的桑妤,永遠值得屬于她的、獨一無二的愛。」
我脊背繃直,不知所措。
只有那句話,一遍遍在我的腦海里重復盤旋。
16
蛋糕很漂亮,上面有一個和我很像的 Q 版人偶,背后還有一對天使翅膀。
切蛋糕的時候,迷你小天使被商楨無情地全部切走了。
然后兩三口就吞吃下肚了。
我怒瞪著他,根本來不及阻攔,更別提拍照留念。
蛋糕很好吃,甜而不膩,還帶著淺淺的酸甜。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驀地,商楨不輕不重的嗓音,一字字背出那句詩。
這是自試戲之后,商楨第一次重提那首《春芳》。
「春日的芳菲不妨任隨它消歇,秋天的山中王孫自可以久留。」
「桑妤,誰是那無所謂、可有可無的春芳?我嗎?」
我又往嘴里送了口蛋糕,眼底閃過頹然:「你明知道不是指你。」
氣氛陷入短暫的安靜后,又被商楨主動打破。
「從小到大,你都是出類拔萃的尖子生,大大小小的獎項拿到手軟,考試永遠是斷層第一是無數同學眼里的學霸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