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將自己的遺體捐獻,成為全球第一位被提取記憶的實驗者。
一天后,我的記憶將會作為科研成果,被全球直播。
我跟著失魂落魄的媽媽漂回了醫院。
屬實很好奇,夏至雨和夏柔在聽到我的記憶即將被提取,面向全世界公開的那一刻,是一種什麼樣精彩的表情。
果不其然,在聽到媽媽口中說出這一消息的瞬間,兩人臉上的表情實在是有夠精彩。
“之愛也是的,這孩子從來都不讓人省心。”
“她不舒服可以跟我們說啊,為什麼非要強撐著,自己把自己給耽誤了。”
媽媽坐在病床前神情疲憊,她的眼底泛紅,可說出口的責備卻沒少半分。
“就是,死了還不讓人省心,還總是做出這種惡心人的事情來。”
夏至雨小聲嘟囔著,全然沒有注意到床上的夏柔此刻那無比蒼白的臉色。
“那個記憶提取的實驗,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情。”
“爸爸怎麼這樣,總是縱容姐姐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呢。”
夏柔緩緩開口,聲音里滿是擔憂,可眼底卻又隱隱藏著幾分焦躁和不安。
病房里一片寂靜,每個人都沉默不語,像是暴風雨之前慣有的寧靜。
似乎是覺得病房內的氣氛有些焦灼,媽媽走到一旁休息區的沙發坐了下來,拿起遙控器準備看看電視。
可剛一打開電視,電視上便是在播放一天之后即將舉辦的記憶提取研究發布會。
不止電視新文,彼時網絡上也都被這一研究成果成功的消息覆蓋。
若是日后提取記憶的技術能夠運用成熟,得到普及,那麼對全世界以及全人類社會都將是一件偉大的幸事。
無數的媒體和直播軟件,都放出消息,將會在一天后全程對發布會進行直播。
所有人都將一同見證這一歷史的誕生。
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VIP病房內,此時的氣氛冰冷異常。
眼看著已經到了發布會開始的時間,可卻沒有一人打開病房內的電視。
“爸媽,你們都不想看姐姐生前的記憶嗎?”
夏柔的聲音帶著小心和試探,我想她此刻的心,應該已經被提到了嗓子眼吧。
“有什麼好看的,誰會對她生前的記憶感興趣啊。”
“她也不怕自己的那些記憶惡心到別人。”
夏至雨似乎對我生前的記憶嗤之以鼻,但眼底卻還是帶著一抹忐忑不安。
三人你一言他一語,唯獨只有爸爸握著遙控器沒有作聲。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直到發布會開始的時間已過了十幾分的時候,他依舊沒有作聲。
他坐在沙發上,胸口用力上下地浮動著,似乎在做什麼心理建設。
最終,他抬起手用遙控打開了電視。
病房室又一次恢復了安靜。
不大的病房里再也無人說話,只有電視里科研人員對調取記憶機器的介紹,以及對這研發成果全面普及的進展。
我的眼睛來回掃視著病房內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只覺得他們的表情實在是有夠精彩。
夏柔咬緊下唇,臉色蒼白。
夏至雨坐在靠在墻上面色嫌惡,可卻額角冒汗。
爸爸神情冷淡地注視著電視上的內容。
而媽媽,則瞪大眼睛,眼神里似乎還帶著幾分急切的等待。
此刻,全世界不少人都圍在電腦或手機電視前,想要一同見證這一歷史。
網絡上討論的聲音此起彼伏,大家都在等待著我的記憶是否能被成功提取。
提取記憶的機器已經被調試完成,由于研發還未全部完成,所以這一次他們只能從我腦中調取我最深刻的幾段記憶。
記憶畫面被投射到大屏幕上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驚呼神奇,研發人員也雀躍著研發成功。
所有人都好奇作為第一名實驗者,我的記憶深處那幾段深刻的記憶究竟是何內容,便只見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
這是我的第一段記憶,也是我送給夏至雨和夏柔的第一份禮物。整個畫面是以我為第一視角展現的。
一家人正在布置野炊的場地,我和爸爸在搭帳篷,9歲的夏柔則在纏著13歲的夏至雨玩游戲。
“爸爸,你讓姐姐一個人弄嘛,你帶著我和大哥去林子里探險好不好?”
夏柔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小公主裙嘟著嘴巴湊了過來,二話沒說便將搭帳篷的活計全都推給了我。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當初是我照顧的她最多,可是兄妹幾個當中,她卻對我格外地不對付。
她總是喜歡在爸爸關心照顧我的時候,或者夏至雨和我一起玩的時候,故意哭鬧撒嬌奪走他們的注意。
每當看見他們將我拋在原地,跑向她時,她總會朝著我揚起下巴,露出一副:看吧,爸爸和哥哥還是最關心我的神情。
彼時,我只當她比我小,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妹妹,唯一能做的便是只能讓著她。
“不行!”
面對夏柔的撒嬌,爸爸想也不想地便拒絕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