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郁悶地搖著小鼓。
「怕啊,林子鈺那小子太死板了,要他爭家主之位,比母豬上樹還難,我早晚都得死,還不如活得開心點,活回本。」
說得有點道理,可是我不想,不甘做個影子,永遠活在暗處。
「你就別擔心了,林皎月最近又搗鼓出個琉璃方子,族老他們十分滿意,最近正在幫林皎月相看安家嫡次子,盤算招他上門,八成這家主之位是她的了。」
7
影二說得沒錯,家主之位八成是林皎月的了。
這些年,我學暗殺、易容、毒術,也不忘學林皎月會的書法、蘇繡、下棋。
在我以為已經足以比肩林皎月之際,她總能冒出一個新奇的點子。
印刷術、肥皂、水泥......還有這次的琉璃。
而這些千奇百怪的點子才是她的立足之本,是她成為家主候選人的根本原因。只要她還有新奇的點子,我就永遠無法取代她。
是的,我還是想取代她,準確來說,是我想取代她的心從未停止,隨著時間的推移,反而愈演愈烈。
我一直等待著一個機會,一個從黑暗走向光明的機會。
皇天不負有心人,機會終于讓我等來了。
8
得知家族不顧她的意愿,為她訂下一門親事。林皎月在踏青時,趁騷亂之際,同前來接應她的好友跑了。
她以為瞞天過海,但這一切我都知道。
是我,將消息成功傳遞到她的那位好友手上;
是我,制造了那場騷亂;
是我,為她開路,令她暢通無阻。
我看著她騎上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飛馳而去,我笑了。
我換上和林皎月同款的衣服、配飾,將頭發稍微弄亂,再趁亂跑回去。
「小姐,屬下來遲。」侍衛們一看到我,就直沖過來,將我團團護在內圈。
我模仿林皎月的口吻:「我沒有事,將這些歹人全都拿下,不要傷及無辜。」
侍衛們沒有任何懷疑,直接照做:「是。」
將周圍一切處理妥帖,我便率眾回府了。
真正的難關來了。
9
「爹爹。」果不其然,回府后,父親把我叫到書房。
父親面容和善,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月兒,聽說今日你外出時遇到了歹徒?」
「是的,幸好我反應及時,將歹人拿下,否則還不知道會怎樣呢!」我學著林皎月神采奕奕的模樣。
我一直想不明白,林皎月朝氣蓬勃,卻十分跳脫。
父親摸著美髯,贊許道。
我不好意思:「沒有啦,爹爹這麼厲害,月兒哪里比得上您一分一毫。」
「寵辱不驚,不錯。」父親招手,讓我來到桌前,「月兒,你來寫幾個字,讓我看看你近日來有無長進。」
試探,終于來了。
我模仿林皎月的書寫習慣,按照她的力度,寫下「寵辱不驚」。
父親微蹙眉頭:「月兒,前兩天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勾」得這麼長,整個字的結構都被你破壞了,張牙舞爪的。」
「知道了,爹爹,月兒下次一定注意。」我討好地抱著父親的手臂搖來搖去。
最難過的一關,終于過了。現在我只要時不時回影痕院露個面,不要讓影二他們心生懷疑即可。
10
取代了林皎月,那麼和安家小公子的婚事也變成我的了。
「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
安南游見到我的第一眼,不自覺吟了這句詩,話音剛落,滿臉通紅,又急忙以扇掩面。
真是有趣,族老怎麼給林皎月相中了一只小白兔。
「可別這樣說,我看安公子才是秋水為神玉為骨呢。」我逗弄他,「傳言安家公子安南游,容貌俊逸,凡外出,男女老少皆擲果盈車,頗有當年潘安在世之盛景,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可別說,平常和我說話的都是影二那群黑心肝,偶爾逗弄逗弄小白兔還挺有趣的。
這次見面相談甚歡,此后,我們經常書信往來,時不時還會見上一面。
族老他們也沒提什麼男女大防,反而對我倆的相處很是贊成。
我計劃在林皎月回來之前,成功嫁給安南游,這樣,就算林家要我死,安家也會保我。
所以,我很是積極地與安南游相處。
但沒想到,沒被生我養我的父親識破,卻被這個只見過幾次的人發現端倪。
「皎月,我心悅你。」
「我知道。」
「所以你不必在我面前偽裝。」
我心頭一怔。隨即想,不可能,他又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林星辰。
「你怎麼了,今天怎麼說起了胡話?」我強撐著笑。
「其實打從初次見面起,我就感覺你好像戴了一層面具,似真似切。」
「啊,是你感覺錯了吧?」
安南游搖搖腦袋:「沒關系的,你與我相識時間還短,對我有所提防,是應該的。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愿意慢慢等,等你露出真實的一面。」
11
安南游說錯了,我們沒有一輩子的時間。
我敗露了。
幾日前,玻璃作坊建成,管事向我要玻璃方子,我把林皎月之前寫好的方子遞給他。
他卻說,我拿錯了,這是先前舊的方子,他要的是改進后的方子。
我哪里懂得改進后的方子長什麼樣,我讓他先回去,過幾日再給他。
可沒想到,他轉頭告到父親那。
父親把我叫去,我本想好說辭,準備狡辯一二,先糊弄過去。
當我看到小廝將瑤琴搬出來的那一瞬,一股寒意直沖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