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沈靖川這時候,恐怕不會再吃他這一套了。
果然,他眉心微蹙,有些煩躁:
「嚷嚷什麼,出去告訴他,本王又不會治病,有病就去找太醫!」
……
這一晚,我能想象到李懷玉是怎樣度過的。
她錯就錯在,太相信男人的承諾了。
沈靖川是愛她不假,可沈靖川也是個人,也會下意識地選擇讓自己更舒服。
他或許愛過李懷玉的驕縱鮮明,可再好吃的菜天天吃,也膩了。
他愛她與眾不同,自由不羈的靈活,又希望她收起特立獨行,和其他人一樣溫順。
多麼矛盾。
在她無數次和他喋喋不休時,他一定會想起我的善解人意。
我和可以任由李懷玉打殺的丫鬟不一樣,我對沈靖川有救命之恩,還有兩人在雪原上相依為命的三個月。
沈靖川不會讓她殺了我。
而最重要的,就是子嗣。
李懷玉不清楚子嗣對于一個男人,對于一個身份高貴,需要繼承人的男人意味著什麼。
也許在沈靖川心里,我帶來的新鮮感還比不過和李懷玉多年的感情。
可如果再加上一個他盼望已久的孩子呢?
和她相愛十年的夫君違背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睡在了別的女人屋里。
她追求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她或許夜不能寐,號啕痛哭,撕心裂肺,或者心如死灰。
可是我姐姐的痛,她還沒有品嘗到萬一。
8
正元三年,湖南王起義。
沈靖川被派去鎮壓起義,在我剛剛顯懷的時候就走了。
他這一走,王府里就成了李懷玉的天下。
她的手段乏善可陳,還是老一套。
先是下人們都被找借口撤走了。
再是院子里的東西找各種理由卡著,若不是太后賞了不少金銀,我連買炭的錢都沒有。
倚春氣得很,卻又沒辦法。
我只說讓她忍著,等沈靖川回來就好。
……
忍了兩個月后,眼看著我的肚子越來越大,宮中的賞賜如流水一般,李懷玉終于坐不住了。
讓她徹底癲狂的,是沈靖川給家里寄了一封家書。
她著急忙慌地搶過那封信,卻在打開后呆愣在原地。
整整一頁紙,沒有一個字提起了她。
全都是在問我好不好,有沒有受了什麼委屈,孩子怎麼樣了。
其實我大概也能理解,沈靖川并不是不記掛著李懷玉。
他到底是個天潢貴胄,被李懷玉三番兩次找人威脅,心里還有氣,所以故意不問她。
但李懷玉不知道。
她是真的覺得,沈靖川要被我搶走了。
她把那封信撕得粉碎,帶著人來了我的院子。
沈靖川留下的護衛不許她進,她就用宰相府給的護衛強闖了進來,把我帶了出去,非要把我打死。
我被人押著跪在地上,臉上被她扇得紅腫不堪,流著淚問她:
「王妃娘娘要打要罵妾身絕無二話,只是妾身犯了什麼罪,王妃竟要活活打死妾身!」
李懷玉一雙眼里全是怨毒,恨不得把我釘死在原地,掐著椅子的手指指尖保養精致的指甲用力到斷開。
「你勾引靖川就該死!
「本來我們好好的,靖川眼里只有我一個人,為什麼你這個賤人非要勾引他!」
許久后,她緩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個陰毒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上一個勾引他的女人下場如何?」
我頓了一下,捂住肚子道:
「我還懷著王爺的孩子,王妃娘娘若是把我打死,待王爺回來后又該如何交代?!」
「你還敢威脅我?!」
李懷玉瞇起眼睛,「你不過就是個農戶女,懷了孩子也是上不得臺面的賤種,王爺回來又能奈我何?」
她一揮手,冷冷道:
「給我打!」
我低著頭,心下第一次有了些惶恐。
李懷玉挑的這個時機真的很好,沈靖川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她驟然發難,等太后知道后也晚了。
她是宰相孫女,我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草民。
即便她真殺了我,沈靖川回來大動肝火也不過是和她生氣幾天。
盡多讓她禁足三月。
他不可能為了我處置了李懷玉。
想到這里,我心下一橫,在被人拉到行刑木椅上時放開了護住腹部的手。
余光掃過一旁的陳禮,他神色擔憂,緊緊握拳似乎想要上前。
我隱晦地沖他搖了搖頭。
那天他給了我兩份藥。
一份讓我爬上了沈靖川的床。
另一份,讓我有了沈靖川的孩子。
只是這虎狼之藥藥性太烈,孩子很難平安降生,且以后都再難有孕了。
陳禮當時目光復雜,勸我三思。
可我有什麼好三思的呢?
除了我這具不值錢的身體,我什麼都沒了。
我要為姐姐報仇。
我要沈靖川和李懷玉,都嘗嘗姐姐受過的苦楚。
9
李懷玉對我下了死手。
只打了五棍后,我就疼得渾身大汗淋漓,腹中劇痛讓我幾乎昏厥過去。
就在我眼前慢慢黑下來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喝!
「你們在干什麼?!」ӯż
隨后沈靖川大步走過來,他看著我的慘狀又驚又怒,當場一腳把行刑的小廝踹開,把我抱了起來。
我閉上眼,染了血的指甲緊緊抓住沈靖川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