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愛,無人在意,他便也不在意了。
欠皇后的命,他還給她便能兩清了。
可那是前世,這輩子,他有了我!
他說過會保護我,沒做到一輩子,怎麼可以死掉!
皇后的身子晃了晃:「他……都知道?」
「他知道!因為知道,所以痛苦!因為知道,所以默默忍受!」
她陷入了怔愣里回不過神來,還未開府的五皇子,突然從門后沖了出來,直直跪在了我身側。
「母后,兒臣可以自己爭的。兒臣會好好讀書,會聽夫子的話,會討父皇的歡心。求求母后,放過皇兄!」
「可……可他……」
「兒臣不在乎!在兒臣心里,他就是我的大皇兄!」
「我幼時體弱,被太子忌憚,被父皇厭棄。只有皇兄,他一字一句教我念詩,一日一日帶我騎馬射箭,一遍一遍鼓勵我,未來都會好的。」
「母后,皇兄用他的血肉之軀救了父皇,才有了如今你的后位和我的尊貴。」
「若讓我踩著皇兄尸骨坐上那個位置,這江山也好,這皇位也罷,我都不要了。」
「母后對兒臣叮囑,兒臣從來乖順,只求母親也順了兒臣這一回吧。」
皇后被五皇子的堅決,驚得血色全無,指著我:「是你?是你把他叫來的。」
是我!
五皇子是我找來的,齊淵的毒也是我下的。
皇后只知拿皇帝的愧疚為自己和五皇子攬權,卻從來輕看了他們的兄弟情誼。
否則,前世的齊湛也不會在最后關頭,拿出皇后給齊淵下毒的種種鐵證,讓與皇位一步之遙的五皇子,大痛之下,棄江山于不顧,只身入了邊關,直至我死,他都未再回來。
「娘娘可知,兄弟鬩墻,母子離心,最大的獲利者是誰?」
迎著她的打量,我規規矩矩將一本整理出的冊子交到了她的手上。
「娘娘,王爺無心朝堂,您莫要再為他人做嫁衣。」
薄薄的本子,帶著深深的故事,讓她大開了眼界。
沒有我的齊湛,這輩子休想一步登天!
沈歆然的皇后夢,只會成為大夢一場!
10
我與成王得了皇命出京之時,沈歆然與沈尚書前來相送了一段。
沈尚書負手而立,神色不屑。
「原以為你是個聰明,卻蠢鈍如此。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去那深山老林里學人修行,讓為父丟盡了顏面。」
「沈大人錯了,你只是祁王妃的父親,我與你,早就斷絕了關系。」
沈尚書面上一噎,當著眾人的面,沒敢再賣弄。
沈歆然倒是怡然自得地站在了我面前:「終究是你輸了!你看,我與你,早見了高下!」
是,如今京城里最風光無兩的便是祁王與祁王妃了。
放眼望去,太子被誅,成王遠走,五皇子未成年,只有正當紅的祁王,最有望繼承大統。
因此,滿京城的阿諛奉承,像雨點滿落到了沈歆然身上。
她得意且享受。
全然不知曉,何為烈火烹油。
我們在檀山寺的第三個年頭,齊淵的余毒盡數被清除,他已然來去自如,與常人無異。
只為了消除旁人戒心,始終裝出一副病歪歪的樣子。
只夜間床榻上,將人翻來覆去折騰得沒完沒了。
「早知道你這麼能折騰,我便讓你多病上幾年了。」
他咬著我的耳垂,哈著癢癢的熱氣,挑逗著回道:「不是王妃不愿守活寡,才迫不及待把我綁到檀山寺里由你的擺布的嘛。」
這人……
原也是厚顏無恥之輩。
曾經的五皇子,便是如今的安王,每月一封問好信,雷打不動。
京中盛況,無一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聽說祁王的幾個幕僚皆因犯了事被端了老巢,連累祁王也在陛下跟前挨了訓斥。
而怒火無處發泄,便都落在了沈歆然身上。
聽說如今的她聽力并不好,幾次宮宴上旁人與她打招呼,她皆像沒聽到一般。
又聽說月前她摔了跤,斷了一條腿,如今還躺在床上起不來身。
關于她的林林總總,我都十分清楚。
那些曾經落在我身上的欺負和折磨,她一樣沒有逃脫。ӳʐ
只她沒有像我那般果決,大開殺戒。
是以,如今的她除了忍受,還是忍受。
她來過幾次信,有炫耀的,有咒罵的,也有苦苦哀求的。
都被齊淵一把火燒了個干凈:「辣眼睛,別看!」
「看看我,又強了幾分不是?」
和沈歆然的最后一次見面,是在安王的大婚時。
祁王終于忍受不住自己的左膀右臂被接二連三除去,而自己在皇帝眼前的地位越來越低,便學了太子,造了反。
當亂兵圍城之時,沈歆然形容枯槁,卻穿起了皇后禮服,端端坐在堂前,只等著祁王大業得成,她好入主中宮。
可等來的,卻是我。
齊淵帶兵殺入皇城,誅了齊湛,平了叛軍,救了圣駕。
「怎麼會是你?王爺呢?」
「王爺該回來接我了,我要當皇后了,哈哈哈,我要當皇后了。」
我冷笑回道:「他敗了!」
「不可能!他是天命所歸,還得父親傾力相助,如何會敗?」
「便是歸功于你幫他選拔的左膀右臂。」
她被說糊涂了,茫然地看著我,好半天,才漸漸醒悟。
「是你?」
「是你的算計?」
「你怎麼敢,你怎麼會……」
迎著她的驚恐,我笑得張揚。
當然是我。
11
那些前世被齊湛重用的左膀右臂,不是她區區幾張大餅就能騙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