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這是又嫌棄他們家的茅房了?
喂完豬,韓岳去茅房看了看,好吧,昨日來吃席的村人太多,里面是比平時臟。
韓岳就提了一桶水,仔仔細細將茅房打掃了一遍。
東忙忙西忙忙,日上三竿了。
韓江送完東西回來了,手里拿著一串鮮紅的糖葫蘆。
韓岳隨口諷了弟弟一句:“多大人了,還吃這個。”
韓江笑道:“我不吃,嫂子興愛吃,大哥你給送屋去。”
說著,他將手里的糖葫蘆遞了過來。
韓岳沉默,過了會兒才道:“以后別亂花錢了。”兩個銅板也是錢。
韓江覺得自己的大哥,不是一般的小氣,若不是英雄救美,這輩子八成都娶不到媳婦。
第10章
韓岳拿著糖葫蘆進了屋。
陳嬌不喜出門,平時用看書、針線打發時間,但現在天冷,屋里也只是比外面強了點,陳嬌便坐在炕頭,雙腳插在暖暖的被窩底下,一手縮在袖子里,一手翻書看。林伯遠家中有些藏書,多是四書五經,陳嬌也能看進去。
出嫁的姑娘不能輕易回娘家,唯一的朋友紅梅也嫁人了,陳嬌不看書,還能做什麼?
聽到韓岳進來了,陳嬌回頭。
“二弟買的,五個銅板給三串,我們已經吃過了。”韓岳站在炕沿前,將糖葫蘆遞給她。
陳嬌還挺喜歡吃甜食的,而韓岳手里的糖葫蘆,顆顆都很飽滿,周圍滾了一圈透明的紅糖。
“謝謝。”
既然兄弟倆都吃過了,陳嬌就沒有客氣,將書倒扣在被子上,她挪到炕沿前吃,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托著帕子接著,怕有糖渣掉下去。
女人長了一張櫻桃小口,吃起糖葫蘆來特別秀氣,韓岳一口吞的山楂,她能吃好幾次,更不用提之前她認認真真咬掉糖片的樣子了。
韓岳坐在一旁的炕沿上,見她吃著吃著忽然朝他看過來,韓岳及時移開視線,瞅著她的書問:“在看什麼書?”
陳嬌咽了一下,道:“《春秋》。”
韓岳沒聽說過,顧名思義,猜測道:“講春秋兩季的?”
陳嬌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見韓岳不解地看著她,她輕聲解釋道:“不是,周朝時有個魯國,《春秋》講的就是魯國的國史。”
韓岳對《春秋》講什麼并無興趣,隨口一問,卻讓她看了笑話,這讓他胸口有點堵。
“你看吧,我去劈柴。”
韓岳站了起來,繃著臉出了屋。
陳嬌覺得,男人好像有點不高興,但她真沒有任何嘲諷之意。
盯著微晃的門簾看了會兒,陳嬌繼續吃糖葫蘆了。
后院,韓岳挽起袖子,用力地揮著斧頭,他旁邊的地上,擺著幾截樹干,都是山上枯死的樹,被韓岳連根挖回來了,砍得整整齊齊再拿到鎮上去賣。
“大哥怎麼不多陪陪嫂子?”韓江搬著小板凳坐過來,納悶地問,給他一個天仙媳婦,他今天一天都不會出屋。
韓岳一下一下地掄著斧頭,仿佛沒聽見弟弟的話。
陪什麼?一個是秀才家的嬌小姐,一個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家漢,沒什麼可談的。
“你跟珍珠怎麼樣了?”韓岳忽然想起弟弟的婚事了,“婚期推延,她沒生氣?”
韓江笑道:“她都聽我的。”
韓岳點點頭,女人就得聽話才行。
家里還有一把斧子,韓江幫忙一起劈柴,不時往堂屋看眼。
“嫂子是不是睡著了?”
小女人半天不出門,韓江很稀奇。
韓岳也沒見過這種女人,農家媳婦們,哪個不是前后院的忙,不忙也喜歡出去串門。
“你把剩下幾塊兒劈完,我去做飯。”
又要晌午了,韓岳扔了斧子,對弟弟道。
韓江點點頭。
韓岳進了灶房,聽東屋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悄悄透過門板與墻壁的縫隙往里看,好家伙,嬌小姐居然真躺炕頭睡覺呢!
陳嬌真沒那麼懶,可看書看膩了,身邊也沒個可以說話的人,她不睡覺還能做什麼?如果在娘家,她至少還可以黏在田氏身邊,哥哥從私塾回來也會給她講講私塾里的趣聞。睡覺之前,陳嬌還在想,或許再過幾天,她與韓家哥仨熟悉了,就能聊起來了。
外面,韓岳越看那位嬌小姐,越覺得她像一頭豬,被林伯遠夫妻養大的仙女豬,又懶又嬌氣,除了吃飯,什麼都不干。
先不管她,韓岳和面做烙餅,揉面的時候,他故意高高舉起面團再摔在面板上,咚咚咚的。
屋子里,陳嬌被他鬧出的大動靜驚醒了,穿鞋下地,對著銅鏡理理睡亂的頭發,陳嬌試探著挑開厚厚的門簾。
堂屋北面,韓岳將面板搭在飯桌上,他坐在一旁,低頭撿起一個面團,用搟面杖搟成餅。
陳嬌第一次看見男人做飯。
“你真厲害,我都不會做。”陳嬌一邊往外走,一邊羨慕地道。
韓岳看了她一眼,十七歲的農家姑娘連飯都不會做,她還好意思說。
“那是你不想學,一學就會。”韓岳硬邦邦的道。
陳嬌沒吭聲,她是不想學,因為她沒有必須學的理由,在國公府里她有好幾個丫鬟伺候,在林家,母親田氏舍不得叫女兒動手。
“過來,我教你。”
嬌小姐想用沉默混過去,韓岳卻想到個主意,讓陳嬌拿個小板凳坐他身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