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陳嬌心神不安地睡著了,但夢里,菩薩還是沒有出現。
晚上的時候韓岳看不清,早上醒了,他發現熟睡的嬌小姐,眉頭是皺著的。
韓岳第一次意識到,曹珍珠生了兒子,二弟高興,他替二弟高興,但對于先嫁給他的嬌小姐來說,這卻是一樁苦惱。想到自己的嬌小姐被人詆毀不能懷孩子,韓岳心里也就不舒服了,尤其是老二天天“兒子兒子”不離嘴邊,聽得多了,韓岳有點煩。
“大哥,人家說喝雞湯奶水好,咱們殺兩只雞唄?”
昨天晚上,曹珍珠跟韓江念叨想喝雞湯,早上起來,想讓兒子喝足奶的韓江就來找兄長商量了。
韓岳道:“前天不是剛燉了一只雞?”他從山里抓來的野雞,二弟不在家時,他也沒虧待過曹珍珠。。
韓江抓著腦袋笑:“這不是又饞了嗎,而且勝哥兒能吃,珍珠是得好好補補了。”
如果后院的雞是韓岳養的,他也就讓二弟宰一只了,可陳嬌平時最寶貝她的雞,就盼著年底賣了肥雞賺錢呢,再加上她因為曹珍珠生孩子受了委屈,韓岳才不會動她的雞。
“家里的雞留著賣錢的,你去山里看看。”韓岳這麼道。
韓岳自認對曹珍珠不差,曹珍珠坐月子這陣,家里頓頓都有肉,雞湯也燉過兩次,還饞什麼饞。
兄嫂不給,韓江沒辦法,跑去老虎山逛了圈,大冷天的,也是他運氣不少,一根雞毛都沒看見。
媳婦饞雞湯催的緊,大哥又舍不得給,韓江就趁兄長出門時,偷偷從西屋的錢罐子里拿了六十個銅板,去鎮上買了一只兩斤的雞回來,還給曹珍珠買了兩斤她點名要的核桃。
剩了點銅板,韓江猶豫片刻,也沒有放回去。
春杏與陳嬌在屋里待著,韓江飛快拔了雞毛再燒了,然后就蹲灶膛前燉雞湯了。
韓岳回來,看到了鍋里的禿毛雞。
“今兒個運氣好,抓到一只野雞。”韓江神色自然地撒謊道。
韓岳瞅瞅鍋里的雞,點點頭,去了后院,站在雞圈前一數,媳婦的雞一只也沒少。
韓江挺會來事的,熬了雞湯,分成兩盆,一盆給兄嫂弟弟,一盆給曹珍珠端去了。
陳嬌知道韓江燉雞是為了啥,她心里堵得慌,不要喝。
韓岳另有心事,沒碰那雞湯,他去西屋數了下錢罐子。
每次韓岳往里面放銅板,他都會重新數一遍,所以這一清點,韓岳立即發現少了六十個銅板,再聯想鍋里那只一點都不像野雞的雞,韓岳臉就是一沉。如果二弟跟他商量要買雞,為了侄子,他再不舍得也會給錢,可是二弟,居然偷偷拿了!
拿就拿了,鍋里的雞看樣子超不過兩斤,四十個銅板足夠了,二弟多拿二十個干什麼了?
現在韓岳舍得花錢了,但舍得不等于他贊成亂花。
廂房里頭,曹珍珠喝完雞湯,韓江端著湯碗放回堂屋來了。
韓岳等著他呢,將人叫到了后院。
“雞是買的吧?”看著弟弟,韓岳直接道。
韓江心虛,既然被大哥看出來了,他撓撓頭,無奈道:“珍珠饞得厲害,換成嫂子嘴饞,大哥你會不買嗎?”
韓岳嗤笑:“你嫂子嫁過來這麼久,從來沒跟我要過東西。今天珍珠饞雞你給她買雞,明天她饞魚翅,你是不是拿錢給她買魚翅?”
韓岳覺得,女人懂事,該寵就得寵,那種不懂事的,該管就得管,曹珍珠顯然是個貪的,二弟這麼慣下去,早晚會慣出事來。
都當爹了還被兄長教訓,韓江挺不舒服的,但兄長所言在理,他無法辯駁。
“我知道了,以后不慣著她了。”韓江低頭道。
韓岳嗯了聲,放人走了。
“你又跟二弟說什麼了?”韓岳回到東屋,陳嬌疑惑地問。
關系到二弟的顏面,韓岳沒說。
那邊韓江也沒在曹珍珠面前提這個,只是過了幾天,曹珍珠又跟他要雞湯,韓江才忍不住發了脾氣:“才半個月,你都喝了三次雞湯了,頓頓也有肉吃,知足吧,誰家媳婦有你過得這麼好?饞饞饞,要不是大哥養了野豬,肉都不給你吃。”
曹珍珠生了兒子,底氣足得很,一聽這話,當即就對著窗戶哭喊起來:“我給你們韓家生了兒子,想喝點雞湯咋就不行了?這也是家里養雞我才開口的,我怎麼沒跟你要人參鮑魚?人家沒生兒子的天天穿金戴銀,合著我拼命生了兒子,還過得不如她了?你們真不想養我們娘倆,我這就抱勝哥兒回娘家去!”
韓江氣得瞪眼睛:“你閉嘴!”
結果他這一吼,襁褓里睡覺的勝哥兒突然醒了,哇哇大哭,曹珍珠不管有沒有眼淚,嗓子眼哭得可響了,娘倆一起嚎,韓家左右鄰居前后街坊都能聽見。
東屋里的韓岳、陳嬌,自然也聽見了。
韓岳臉很黑。
陳嬌看看外面,挑眉問韓岳:“她想吃我的雞?”
韓岳繃著臉道:“慣得她毛病,不用理會。”
陳嬌會舍不得二十文錢的一只雞嗎?但那得看給誰吃,曹珍珠在那兒罵她生不出孩子,誣蔑她用公家錢穿金戴銀,陳嬌就是把圈里的雞白白扔了,也不會分根雞毛給曹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