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大驚,攥緊帕子問:“你說什麼?”
虞敬堯冷笑,端起茶碗道:“無利可圖的生意,兒子不會做,娘真喜歡謝晉,就多替他上幾柱香,求菩薩保佑他金榜題名罷。”
謝氏:“你……”
虞敬堯低頭喝茶,一家之主的威嚴無聲彌漫開來,比當初的虞老爺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氏不想要陳嬌當兒媳婦,但,她做不了兒子的主。兒子這邊油鹽不進,謝氏發愁半天,忽然計上心頭,將杜氏叫了過來。
杜氏來時,謝氏已經躺床上了,一個小丫鬟跪在旁邊,輕輕地替她捏額頭。
“姑母怎麼了?”杜氏關心地問。
謝氏愁眉苦臉道:“都是被敬堯氣的。”
說完,謝氏打發小丫鬟下去,對杜氏說了虞敬堯要娶陳嬌的事。
杜氏同樣滿臉的不敢相信。
謝氏拿起帕子抹眼睛,哭道:“表叔要娶表侄的前未婚妻,這叫什麼事?傳出去別人不定怎麼編排呢,或是敬堯貪慕美色,或是陳姑娘勾引長輩,哪個都不好聽啊。你說說,敬堯沒讀過書不懂事也就算了,陳姑娘是讀過書的,她怎麼能答應?莫非她記恨你們退婚,故意勾引的敬堯?”
杜氏下意識地替陳嬌辯解:“嬌嬌不是那種人……”
謝氏一放帕子,瞪著杜氏道:“可她做了這種事!”
杜氏肩膀一縮,低下了頭。
謝氏恨道:“我不管,她是你一手養大的,也是你帶到揚州來的,她真嫁過來,子淳臉上也不好看,我勸不動敬堯,你去好好管教管教你那個嬌嬌吧!”
杜氏灰頭土臉地出去了。
謝晉最近都在為考場發揮失常抑郁不歡,杜氏不敢再打擊兒子,一個人去了淮平巷。
見到陳嬌,杜氏心里一酸,流著淚問:“嬌嬌,你是不是還在恨我與子淳,所以許嫁?”
陳嬌看著這位神色憔悴的婦人,反問道:“伯母是說,我為了報復你們,存心勾引的虞爺?”
杜氏連忙搖頭,她真沒有那個意思,她就是覺得,嬌嬌如果不恨他們娘倆,就算虞敬堯來提親,嬌嬌也不會答應的。
陳嬌不想針對杜氏,但,原身因為謝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迎著杜氏希望她解釋的眼神,陳嬌笑了,環視一周這宅子,她看著杜氏道:“伯母可知道,我還在虞家住著時,虞爺就來糾纏我了?伯母可知道,我想方設法搬出虞家,就是為了躲避虞爺?伯母可知道,我前腳剛搬到這里,虞爺就花錢買下了這宅子?伯母可知道,虞爺欺我無父無母連未婚夫都拿了他的銀票來找我退婚,便強行在這宅子里奪了我的清白?”
杜氏捂住了嘴,眼淚奪眶而出。
陳嬌受了那麼多委屈,她已經熬過來了,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但她也不想再背負任何指責。
轉向窗外,陳嬌面無表情地道:“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不嫁他,伯母是希望我繼續無名無分地跟著他,還是希望我以死殉節?”
“別說了,嬌嬌別說了,是伯母對不起你。”杜氏再也聽不下去,撲過來抱住了這個她親手拉扯大的可憐的姑娘。千錯萬錯,是她的錯,她根本不該領著兩個孩子來揚州,不來,兒子就不會被虞家的財富迷了心拋棄嬌嬌,不來,她的嬌嬌也不會被虞敬堯那個惡霸欺負。
“伯母對不起你。”
杜氏傷心自責地哭著。
陳嬌終究心軟,取出帕子,安慰杜氏道:“伯母別哭了,只能說我與伯母沒有當婆媳的緣分,您放心,從今以后,我只想好好跟著虞爺過日子,我不會報復你們,也不會攙和虞家別的事,唯希望伯母體諒我的難處,莫要怪我什麼。”
杜氏一邊哭一邊點頭:“不怪,不怪,嬌嬌嫁過去是應該的。”
陳嬌命雙兒端水進來,服侍杜氏洗了臉。
杜氏在這邊坐了會兒,便回虞家去了,剛進虞家門,就被謝氏身邊的婆子攔住,領去見謝氏。
謝氏急切地詢問杜氏此行的進展。
杜氏想到謝氏誣陷陳嬌先勾引的虞敬堯,再想到虞敬堯對陳嬌做的那些惡霸事,心里就將謝氏、虞敬堯都怨上了,也不想再巴結討好謝氏,杜氏低頭道:“嬌嬌說,虞爺非要娶她,她避無可避,只能應允。”
謝氏咬唇,她依然不信陳嬌是清白的,一定是陳嬌先勾引了兒子,再哄兒子搬出這套說辭。
不過,陳嬌順利嫁過來又如何?
兒子整天在外面忙生意,虞家內宅她說了算,她真想收拾陳嬌,辦法多的是!
思及此處,謝氏胸口舒服多了。
她不反對了,虞敬堯便將婚期定在了九月初。
第43章
陳嬌這次的嫁衣,出自虞家綢緞莊最好的幾位繡娘之手,大紅的上等綢緞,精致繁瑣的蘇繡,當嫁衣被捧到陳嬌面前,就連見慣好東西的國公府小姐,都被那嫁衣驚艷到了,目光久久無法從嫁衣上移開。
“姑娘試試吧。”繡娘笑著說。
陳嬌去了內室,在雙兒的侍奉下,換上了嫁衣。
當她穿著嫁衣走出來,屋里的幾位繡娘都失了聲。
九月初七,黃道吉日,揚州城首富虞家家主成親,虞家大宴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