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笨拙地學她,一邊磕頭一邊保證。
不用刑,誰會承認?
虞敬堯垂下眼簾,轉了轉大手指上的墨玉扳指。
劉喜手腳麻利地將孫婆子、小紅綁了起來,開始用刑,那種既能要人命又不會留下傷口的刑。
小紅只會喊冤枉,孫婆子到底多吃了幾十年的鹽,忍受折磨的同時,孫婆子突然想起了好多事,譬如虞家下人中早就傳開的少奶奶、謝晉、三姑娘之間的恩怨,譬如少奶奶進門后與三姑娘一直關系冷淡,譬如三姑娘最近突然與四姑娘熱絡了起來……
“是,是三姑娘……”
再次得到喘氣之機,孫婆子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了出來。
虞敬堯抬眼。
劉喜則一巴掌甩到了孫婆子臉上:“吃了豹膽了,竟敢冤枉三姑娘!”
孫婆子紅著眼睛搖頭:“我沒胡說!三姑娘一向與少奶奶不合,為何四姑娘給少奶奶做糕點她會主動幫忙,為何四姑娘給少奶奶送過那麼多吃食都沒事,偏偏這次就查出墮胎藥了?大爺明鑒啊,我們真是冤枉的!”
這樣的解釋,劉喜還想再扇孫婆子巴掌的手,就懸在了半空。
劉喜回頭,緊張地看向主子。
虞敬堯沉默許久,叫孫婆子再說一編上午兩位姑娘做糕點時的情形。
孫婆子一五一十地回憶起來。
虞敬堯只聽見了一句,紅豆煮熟后攪成泥的活兒,是他的三妹妹虞瀾做的。
要想讓每塊兒紅豆糕都含毒,攪泥是唯一的機會。
“關到柴房。”虞敬堯閉著眼睛道。
當晚,陳嬌入睡后,虞敬堯領著劉喜去了虞瀾的院子。
虞瀾已經睡下了,突然被丫鬟叫醒,她匆匆穿好衣服,出來一看,她最親近的乳母與兩個大丫鬟都跪在堂屋,兄長一身黑衣,活閻王似的站在三人之前。
“大哥怎麼來了?”虞瀾疑惑地問。
虞敬堯沒看她,叫乳母三人抬起頭,他審視三人的眼睛,問:“你們當中,誰碰過墮胎藥?”
毫無預兆的問題,虞瀾的兩個丫鬟都面露茫然,只有年近四十的乳母,明顯地慌了下,雖然馬上就被她用疑惑掩飾了過去,卻又如何能逃過虞敬堯的眼睛?
那一刻,虞敬堯抬腳就踹了過去!
乳母破麻袋似的往后翻了個跟頭,口中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你們倆出去,出去。”
兇手抓出來了,劉喜識趣地將兩個無關的丫鬟往外趕,他也一溜煙似的退到了院子中。
乳母緩過一口氣來,看都不敢看虞敬堯,伏在地上嗚嗚地哭。
姑娘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證沒人會發現,還給了她五十兩銀子,乳母財迷心竅就去跑腿了。
乳母很怕,她在等虞敬堯發問,只要虞敬堯問,她也不管姑娘了,一定會全部交待!
虞敬堯不需要乳母交待,三妹院子里碰過紅豆糕的只有三妹,虞敬堯確定這邊有人買過墮胎藥,就等于拿到了三妹害人的鐵證。
“滾。”背對身后的妹妹,虞敬堯低聲朝乳母喝道。
乳母屁滾尿流地爬了出去。
劉喜從外面關上門,聽著劉喜的腳步聲走遠了,虞敬堯才緩緩轉身。
虞瀾面白如紙。
她算計了很多,唯獨沒料到,兄長這麼快就會查到她頭上,一聲審問就抓出了乳母。
虞瀾也估測過最壞的后果,最壞就是兄長從此厭棄了她,可再厭棄她也是他的親妹妹,兄長不會對她怎麼樣,而陳嬌吃了紅豆糕丟了孩子,丟了兄長與母親的寵愛,那樣的陳嬌,比她這個地位穩固的富家千金慘多了。
可設想時再冷靜,當虞瀾親眼目睹兄長打人,親眼面對鬼厲似的兄長,虞瀾還是怕了。
她想否認,都哆哆嗦嗦地開不了口。
“就因為你嫂子與謝晉有過婚約,就因為謝晉不要你了,你便恨你嫂子恨到了這個地步?”
虞敬堯一步一步逼近妹妹,眼里有憤怒,有唾棄,唯獨沒有兄妹情。
虞瀾怕到極致,突然不怕了!
“是,我恨她!”迎著兄長吃人的目光,虞瀾眼睛睜大,聲音抬高,近乎瘋狂:“我是你親妹妹,你卻為了她一個賤人眼睜睜看著謝晉離開而不挽留,你心里哪還有我這個妹妹?我不甘心,憑什麼她一個賤人……”
“啪”的一聲,虞敬堯狠狠地打了虞瀾一耳光。
男人力氣之大,虞瀾直接往后摔到了地上,臉上火辣辣地疼,虞瀾摸摸嘴角,然后,難以置信地回頭,眼里委屈的淚與嘴角鮮紅的血一起往下流:“你,你打我……”
虞敬堯看著地上的親妹妹,聲音冰冷:“你該慶幸你是我妹妹,若你不是,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虞瀾愣住了。
虞敬堯最后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翌日,虞敬堯將虞瀾身邊的仆人徹底換了一遍,嚴令下去,禁止三姑娘跨出房門半步。
這陣勢不小,陳嬌想裝不知都不行,擔憂地問虞敬堯原因,虞敬堯沒跟她說。
親女兒被禁足了,謝氏肯定急啊,找到兒子面前要說法。
虞敬堯讓劉喜將虞瀾的乳母提了過來。
知道真相的謝氏,跌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