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丫鬟,心里最效忠誰,才會最聽誰的話。
陳嬌只當沒留意到二女的差別,點點頭。
大堂里只剩叔嫂二人,賀錦榮放下茶碗,低聲對陳嬌道:“嫂子,我覺得這事不太對,如你所說,凜哥兒受傷,可能是霍英與威哥兒的報復。”
陳嬌氣憤道:“什麼可能,分明就是,他們就是恨我推威哥兒落……”
說到一半,陳嬌及時住口,神色很不自然。
賀錦榮早就知道賀威落水是陳嬌所害了,他咳了咳,憂慮道:“外面確實有謠言說威哥兒落水是嫂子下的手,我與族老們自然不信,只是威哥兒年少,明珠也分辨不清是非,姐弟倆連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陳嬌眼睛一亮,看著他問:“二爺是說霍英?”
賀錦榮冷笑,細長的眼睛微微瞇起,厲色頓顯:“霍英的心,被大哥養大了,舞獅行里他不把我放在眼中,內宅他又挑撥威哥兒與兩個親弟弟的感情,我看他是想把持威哥兒,先利用威哥兒除去你我,他再徹底接手咱們賀家的生意。”
陳嬌攥緊帕子,咬牙道:“我早就看出他狼子野心了,偏他替咱們家贏了幾屆獅王,族老們都器重他,我找不到理由將他逐出家門。一個養子,憑什麼騎在咱們頭上?”
賀錦榮摸摸下巴,沉吟道:“大哥死前托我照顧嫂子與侄子們,嫂子有煩惱,錦榮義不容辭,嫂子真要趕走霍英,錦榮愿意為嫂子效勞。”
陳嬌驚喜道:“真的?”
賀錦榮頷首:“當然。”
陳嬌興奮地朝他傾身:“二爺打算怎麼做?”
賀錦榮就給她出了個主意。
陳嬌連連道好。
第二天,陳嬌將霍英叫到了松鶴堂。
霍英到了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當著丫鬟春蘭與秋菊的面,陳嬌笑著吩咐霍英道:“十月十八凜哥兒生辰,我想提前接你們外祖母過來住段時日,威哥兒、凜哥兒都小,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派你去接最合適,如何,大公子愿意替兩個弟弟跑這一趟嗎?”
霍英不愿意,女兒是毒婦,凜哥兒的外祖母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只是,他是毒婦名義上的義子,她用孝道壓他,他拒絕了,毒婦往外一張揚,徒惹麻煩。
“今天就去?”霍英不悅地問。
陳嬌挑眉:“今天不方便嗎?”
霍英道:“獅行還有些事情沒有安排。”
陳嬌很好說話,笑了笑:“明日再去也行。”
霍英應了,起身就要走。
“等等。”陳嬌叫住了他,然后走過來,叫霍英伸出手。
霍英皺眉,盯著她問:“做什麼?”
陳嬌故意賣關子:“伸出來你就知道了。”
她長得妖媚,這種語氣說話更有種勾引人的味道,霍英臉色非常難看,偏偏又想知道她要玩什麼把戲。
沉著臉,霍英伸出手。
陳嬌飛快將幾塊兒碎銀子放到了他手心,然后她退后兩步,用一種施舍的語氣道:“不能白白勞煩大公子,這點銀子就當跑腿費吧。”
霍英大怒,毒婦把他當下人使喚嗎?
可就在霍英準備將一手碎銀子扔到地上時,他忽然注意到碎銀中竟混雜了一個疊成元寶狀的紙條,電光石火間,霍英用指縫夾住紙條,這才將其余的碎銀子丟了出去,憤怒離開。
陳嬌只是得意地笑。
春蘭、秋菊默默地撿銀子。
傍晚,賀錦榮又來探望凜哥兒,陳嬌與他交換了個眼色。
賀錦榮自去安排了,晚上睡得很好。
霍英卻睡不著,坐在燈邊,對著手里的紙條愁眉緊鎖。
這個毒婦,居然要他三更時分去她房間商議大事。
“關系威哥兒、凜哥兒性命,請大公子務必前來。”
霍英不信毒婦真有什麼大事,或許這是她精心安排的陷阱,他真去了,她提前安排好的人就會冒出來,齊齊抓住他,再給他安一個覬覦繼養母的大罪。
可是,毒婦的紙條上又提到了凜哥兒,毒婦對凜哥兒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壞了,若非真有危險,霍英也不信毒婦會拿親兒子當借口。
霍英遲遲做不出決定。
距離三更天越來越近了。
鬼使神差的,霍英想到了這兩個月毒婦的異樣表現,她先是慈母般善待威哥兒,結果昨日又恢復了老樣子。如果毒婦想哄他落入圈套,就該一直偽裝改邪歸正才對,臨時恢復兇狠,再企圖騙他,未免太笨。
霍英越想越覺得有古怪。
忽的,街上傳來了三更梆子響。
霍英往外看了一眼。
他沒有動,去了,冒險太大。
但霍英也沒有入睡,他吹了燈,一直等,等到四更天的時候,霍英才換上一身黑衣,悄無聲息地出了門。霍英功夫了得,他都能打暈陳嬌再不驚動人地將她從閨房帶到湖邊懲罰,現在一個人摸過去,更輕松。
在陳嬌的院外觀察片刻,確定沒有埋伏,霍英才鬼魅般靠近上房,往丫鬟守夜的次間吹了迷魂藥后,霍英熟練地撥開門栓,悄然而入。
內室,陳嬌已經睡了,剛睡不久。
她跟霍英約好的是三更天,三更天霍英沒有出現,陳嬌左等右等,多等了半個時辰,霍英也沒來,陳嬌猜測霍英不信她不會來了,這才無奈地鉆進被窩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