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苦撐半夜,陳嬌躺好就睡著了,睡得還很死。
霍英要與陳嬌說話,不能迷暈她,站在紗帳外叫她,又怕她半夜驚叫。
站在看不清顏色的紗帳前,霍英遲疑許久,才伸出了手。
紗帳挑開,一股幽香迎面襲來。
霍英動作一頓。
上次他帶著怒火而來,根本沒留意什麼香不香的,這次他只有疑惑,感覺就不一樣了。
可到了這個地步,沒有道理再退縮。
霍英探進紗帳,眼睛習慣了黑暗,他看見被窩里的女人面朝他躺著。
霍英咬牙,俯身,一手捂住了女人的嘴。
他的掌心很涼,女人的嘴唇溫暖而柔軟。
幸好,在霍英冒出其他念頭之前,陳嬌醒了。
她當然要掙扎,霍英緊緊捂著她的嘴,低聲道:“是我,霍英,你讓我來的。”
聽出他的聲音,陳嬌總算冷靜了下來。
霍英馬上松開手。
陳嬌下意識地拉好被子,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個腦袋。
霍英看了刺眼,她在防備什麼,難不成他會……
“出來說。”
霍英也嫌女人帳子里香氣太重,迅速閃了出去。
第56章
江城的十月比揚州還要暖和,晚上也不是很冷,陳嬌摸索著穿上外衣,出了帳子。
臨窗的桌子旁,霍英背對她站著。
關系到生死大事,陳嬌現在想不到什麼孤男寡女半夜相處的忌諱,她走到霍英身后,看著內室門問:“這里說話,丫鬟會不會聽見?”
霍英回頭,低聲道:“我下了迷藥,敲鑼打鼓她也醒不了。”
迷藥?
陳嬌多看了霍英一眼,想不到他儀表英偉正氣凜然,居然也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東西。
“還是坐到這邊吧。”
擔心有人會湊到窗沿下偷聽,陳嬌提了一把椅子朝床邊的屏風走去。
將椅子放到屏風外側,陳嬌一抬頭,見霍英空著手過來了,她奇道:“你不坐?”不會等著她給他搬椅子吧?
霍英聲音冷硬:“不必,請太太長話短說。”
他是來聽她說大事的,不是來與她促膝長談的,坐什麼坐。
陳嬌個子本來就只到男人胸口,若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怎麼說話?
陳嬌只好也站著,快速整理下思緒,陳嬌低聲道:“霍英,我以前做過很多錯事,尤其對不起威哥兒,但那晚被你扔到水中,鬼門關走了一趟,為了替自己贖罪也好,為了替凜哥兒積福也好,我真心想悔過了。”
霍英默默聽著,知道正事在后面。
“前兩個月,我試著與明珠姐弟重歸于好,本來威哥兒已經快要相信我了,可我突然發現,這個宅子里,有比以前的我更想害威哥兒的人,不僅僅是威哥兒,他還要鏟除你,我相信,等你與威哥兒都被害了,他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我與凜哥兒。”
霍英骨子里就無法相信面前的女人,對陳嬌無憑無據的話他更抱以猜疑,冷聲道:“那人是誰,你有何證據?”
陳嬌冷靜道:“二爺賀錦榮,我既然叫你過來,便什麼都不想瞞你。以前我要害威哥兒,是因為威哥兒出事后,凜哥兒就能以長房嫡次子的身份繼承家主之位,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二爺藏得更深。證據就是,我發現他在我身邊藏了內賊,有可能是秋菊,但我還沒有鐵證,為了不讓二爺發現我有所察覺,凜哥兒受傷后,我故意責罵你與威哥兒,演戲給內賊看,而就在那天傍晚,二爺找到我,先是挑撥你們與我的關系,再提議幫我除掉你。”
霍英目光微變。
賀錦榮對賀威照顧有加,他看不出端倪,但賀錦榮與他之間,曾經多次因為獅行的事起爭端,陳嬌說賀錦榮想害他,霍英半信半疑。
“他準備如何害我?”
陳嬌道:“他要我調你出城去接凜哥兒外祖母,我家離江城很遠,你走到半路,會遇到一個茶寮,賀錦榮已經收買了茶寮伙計,你去喝茶時,伙計會在你的茶水里加藥,待你啟程后,他埋伏的打手就會出現,目的是斷你一條腿。”
陳嬌沒出現的第三世,霍英就是這麼斷的腿。
霍英問:“他如何斷定我會去喝茶?”
男人仿佛審問,又是那麼高的個子,氣勢很壓人,陳嬌心累,也是為了擺脫這種被霍英壓制的氣氛,陳嬌撥了撥耳旁的碎發,悠悠哉先坐到椅子上,然后才淡淡道:“你身強體健,可能不會疲倦,我娘年紀大了,坐了半天馬車,路上經過茶館,你猜她會不會去喝茶?她去了,你能不陪著?”
霍英覺得,這種預想倒合情合理,而路邊一個小茶館,素不相識,他也不會提防什麼。
但,看著椅子上女人模糊的臉,霍英再次質疑道:“就算一切都如你所說,我又如何斷定那是二爺所為,而非你為了挑撥我與二爺故意設下的圈套?我們鷸蚌相爭,你好漁翁得利。”
陳嬌突然火起!
這個霍英,怎麼這麼多疑?
可偏偏陳嬌短時間還不知道該如何證明自己。
霍英冷笑,準備走了。
就在此時,陳嬌想到了一點,對著男人的背影道:“之前我要害威哥兒,所謂仇人最了解仇人,我有沒有本事雇傭一群打手埋伏你,想必你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