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是陸煜的字。
衛氏懂了,派人將府里的四位姑娘叫到了正院。
聽說六姑娘有請,陸琬最高興了,陸瓔反應平平,陸珍擔心地看向表妹。
陳嬌剛要找個借口拒了,衛氏想起什麼,一臉嚴肅地朝她看了過來,鄭重囑咐道:“六姑娘特意提到要見你,王府不比咱們侯府,規矩更多,回去讓你二舅母好好教教你,到了王府千萬別出錯。”
陳嬌聞言,眉頭暗蹙。六姑娘怎麼會知道她,一定是劉恒授意的。
陳嬌有些為難,她不想招惹劉恒這樣的男人,可是,六姑娘要見她,她真裝病不去,自己失禮沒什麼,卻會影響舅舅舅母,特別是舅母。陳嬌絕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禮數,連累舅母被太夫人、衛氏埋怨。
去就去吧,她現在才十三,到時候與表姐寸步不離,劉恒還敢做什麼不成?
陳嬌是這麼想的,陸珍卻很擔心,一回到二房,就去母親面前求主意了:“娘,那劉恒分明是看上表妹了,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王爺也管不了他,我怕表妹吃虧。”
二夫人這才知道孩子們踏青時遇見了劉恒,看著嬌滴滴的外甥女,二夫人皺皺眉,然后對表姐妹倆道:“如果二爺真想欺負嬌嬌,嬌嬌這次躲了,以后他還會想辦法利用六姑娘請嬌嬌過去,咱們躲得了一次,卻沒法次次都躲。依我看,他既然授意六姑娘請了你們姐妹四人,定不敢胡來,嬌嬌但去無妨,哪日他單獨請嬌嬌,嬌嬌再裝病推諉過去。”
陳嬌道:“我也是這樣對表姐說的,大舅舅怎麼都是平西侯,他不敢欺人太甚。”
陸珍嘆氣,看著表妹的小臉道:“果然人長得太美也不妥,太容易叫人盯上了。”
陳嬌低頭笑。
二夫人訓了女兒一頓,胡言亂語的,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侯府的晚飯,三房人單獨在自己院子里用,大房這邊,晚膳擺齊了,平西侯、衛氏并肩坐在北側,陸煜、陸煥、陸琬兄妹三個一人占了桌子一邊。
陸琬始終低著頭,怕被長兄看出她的欣喜。
沒過多久,衛氏對丈夫提及了王府的帖子。
陸煜臉色一沉,目光凌厲地射向對面的妹妹。
陸琬頭垂得更低了。
平西侯同樣知道女兒對劉恒的心思,更知道女兒是那種會主動找機會接近劉恒的輕浮性子,為了避免鬧出丑聞,平西侯放下碗筷,沉聲道:“琬琬留在府里,讓其他姐妹去罷。”當今圣上似有削藩之意,派他駐扎涼州正是制約秦王,依平西侯的意思,女兒侄女們都不去才好,只是兩家要維持表面的和氣,平西侯也不能太不給秦王面子,好在,另外兩個侄女都算懂事。
“為什麼不讓我去?”陸琬猛地抬起頭,氣憤地道。
陸煜與妹妹是平輩,管教起來頗有無可奈何時,平西侯卻無視女兒的怒火,冷冷道:“憑我是你的父親,再敢哭鬧一句,禁足三個月。”
陸琬委屈地眼淚都掉下來了,求助地看向母親。
丈夫黑了臉,衛氏哪敢替女兒求情,偷偷遞給女兒一個“別鬧”的眼神。
陸琬憤怒離席。
陸煥心不在焉地捧著碗,更擔心小表妹去了王府后被劉恒占便宜。吃完飯,陸煥立即去二房找陳嬌了。
陳嬌與陸珍一塊兒見的他,陸煥出主意讓陳嬌裝病,陳嬌不可能將她與二夫人的那番私密談話說出來,只道:“六姑娘好意邀請,我不去是失禮,二表哥放心吧,我與兩位表姐形影不離,不會出什麼事的。”
陸煥心情復雜地看著陳嬌,劉恒身份尊貴,妹妹喜歡劉恒,表妹會不會也動了心?
陸煥想問,卻不敢問,悻悻地告辭了。
回去的時候,陸煥又遇見了兄長。
“去哪了?”陸煜隨意般問道。
陸煥沒有心情閑聊,垂頭喪氣地回自己的院子了。
而陸煜光憑親弟弟這副失意的德行,便能猜到,陳嬌大概很愿意去赴秦王府的花宴,也就是說,那天在船上,她腳步輕快神色愉悅,是因為開心她一個蘇州知府的女兒,竟然得到了正經龍子皇孫的青睞?
念頭一起,陸煜想到了他那位紅顏早逝的庶出姑母,據說姑母當年也想高攀貴人……
母女一脈相承嗎?
陸煜沉了臉,雖然陳嬌只是他一個不太親近的表妹,但陸煜還是不希望小姑娘誤入歧途。
距離陳嬌三女去王府賞花還有三日,然后就在這三天里,陳嬌的丫鬟紅杏陸續從侯府其他丫鬟口中聽到了很多關于劉恒的閑話,諸如劉恒睚眥必報、劉恒身邊有個通房丫鬟因為偷換避子湯懷孕繼而一尸兩命等等。
各種各樣的傳言短時間傳過來,還是在她即將去王府的節骨眼,陳嬌猜測,有人故意要告訴她這些。喜歡劉恒的陸琬、喜歡她的陸煥、擔心她與劉恒眉來眼去壞了侯府名聲的世子爺陸煜,都有嫌棄,反正跑不了這三兄妹。
陳嬌莫名想笑,這侯府的日子,還挺有趣的,只是他們都太小瞧了她。陸琬稀罕劉恒的尊貴,她陳嬌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