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幾句,宋謙好奇問道:“聽聞弟妹受過一次傷,失了記憶性情大變?”
李牧笑道:“正是,不過我也因禍得福,現在內子溫柔端莊,比從前好相處多了。”
宋謙看眼門口,壓低聲音道:“陳家女有傾國傾城之貌,愚兄早有耳聞,只盼賢弟莫要耽于美色,忘了大事。”
這兩人,一個是河西郡太守,一個看似閑云野鶴,其實是臨江王身邊的謀士。當今圣上昏聵,皇后與外戚陳國舅把持國政,魚肉百姓,宋謙當年來北地替臨江王籠絡賢臣,結識了李牧,李牧有報國之心,因此暗中投靠。
以前李牧與陳嬌不合,臨江王很信任他,現在兩人連兒子都生了,陳國舅對李牧又十分器重,臨江王難免有所猜忌,特派了宋謙來試探李牧的態度。
人之常情,李牧并不介意,直視宋謙的眼睛道:“宋兄放心,國事家事,我分的很清楚。內子如今只是我李家婦,與陳家無關。”
宋謙還是信他的,提醒道:“雖說如此,她終究是陳國舅的女兒,賢弟行事當萬分謹慎,莫叫她察覺蛛絲馬跡。”
李牧笑:“這是自然。”
六月中旬,趕在吳秀娥出嫁之前,李牧回了平城。
他沒有讓人通傳,也不許丫鬟們行禮,悄悄地來了后院。
虎哥兒在睡覺,乳母守在旁邊,陳嬌坐在東次間的榻上,低頭寫著什麼,如意伺候在一旁。
李牧挑開簾子,跨了進來。
他輕手輕腳,陳嬌沒有察覺,如意見了,笑著退了出去。
陳嬌終于意識到不對,抬起頭,李牧已經站在榻前了,穿一身淺色夏袍,眉目俊朗。
陳嬌放下筆,高興地撲了過去。
李牧抱住她,低頭便親了下來。
小別勝新婚,他親得情動,大手熟練地去扯陳嬌的衣帶,陳嬌急得攥住他手,朝內室揚了揚下巴,輕喘著道:“虎哥兒睡著了,乳母看著呢。”
“去西屋。”李牧揉著她,聲音暗啞。
陳嬌不肯,紅著臉瞪他:“你是想我,還是想那個?”
李牧看著她嬌媚的臉,笑:“都想。”
陳嬌哼了哼,推開他的手,瞅著旁邊的矮桌道:“我在練字,你看看我練得如何?”
說完,陳嬌將寫了一半的字拿過來,遞給他看。
李牧坐在她旁邊,一手還意猶未盡地摟著她,接過宣紙看了看,忽然覺得那字跡有些熟悉,奇道:“你摹的誰?”
陳嬌笑了笑,又將桌上李牧寫給她的家書拿了過來。
李牧意外地看著她。
陳嬌靠到他懷里,小手貼著他衣襟,幽幽道:“你不在家,我,我看著你的字,就當看見你了。”
這算是兩人和好后,陳嬌對他說過的最甜的話了。
李牧再也忍不住,一把將人抱起,大步去了西屋。
中間虎哥兒醒了,哇哇哭了幾聲,李牧不得不速戰速決,夫妻倆再狼狽地收拾衣衫,趕過來哄兒子。一個月沒見,虎哥兒又把親爹忘了,說什麼都不肯給抱,李牧只好先哄兒子,夜里再與陳嬌好好敘了一番舊。
吳秀娥出嫁,太守府里忙了一陣,忙完了,陳嬌繼續練字,臨摹的卻是顏體。
李牧回來看了,心里莫名有絲不快,站在她身邊問:“怎麼不臨我的了?”
陳嬌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都回來了,我臨你的做什麼?”
李牧抿唇不語。
陳嬌繼續氣他:“還是你以為,你的字比大家的還好看?”
李牧笑了,貼著陳嬌站在她身后,然后在陳嬌專心練字的時候,一把將她壓到了書桌上。宣紙皺了,硯臺翻了,一片狼藉。
事后,陳嬌捶了他好幾下。
李牧仰面躺著,笑著看她惱火的樣子。
出夠氣了,陳嬌伏到他懷里,嘆道:“其實你的字也還行,明天開始,你教我寫吧?”
紅袖添香,李牧自然愿意。
陳嬌這一學,就學了很久,有李牧親手教導,年底時,將兩人的字放在一起,就連李牧都難以分辨哪張是他寫的。
“你忙,過兩年虎哥兒學字了,我替你教他。”
寒冬臘月,一家三口坐在暖榻上,陳嬌抱著即將過周歲的虎哥兒,將兩人的字顯擺給兒子看。
虎哥兒小手一抓,就把一張宣紙抓破了,調皮的很。
李牧接過兒子,又一次教虎哥兒喊爹爹,聽說有的孩子周歲前就會喊人了,李牧覺得,他兒子肯定也不比別家孩子差。但虎哥兒就是不愛喊人,逼得急了才會發出幾聲含糊不清只有他自己明白的亂叫。
年前,陳國舅寫信過來,叫女兒女婿帶外孫去長安慶周歲。
陳嬌問李牧:“去嗎?”
李牧為難道:“匈奴那邊不太平,此時我不好離開。”
陳嬌故意道:“那我帶虎哥兒去,等你忙完了再去接我們。”
妻子嫵媚溫柔,兒子活潑可愛,李牧現在大的小的都不舍得,晚上狠狠欺負陳嬌:“還去不去?”
陳嬌哪還有力氣出聲?
第二天,李牧給岳父大人寫了封回信,義正言辭的用邊疆大事拒絕了。
陳國舅也知道女婿此時走不開,他就是太想外孫了,碰碰運氣而已。
正月里,李牧替虎哥兒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抓周宴,虎哥兒很爭氣,抓著小木劍不松手,賓客們都夸李牧虎父無犬子,李牧深以為傲,傍晚繼續教兒子喊爹,虎哥兒繼續不給面子,別說爹,小家伙連娘不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