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體形魁梧遠超常人,臂力十足,一把大刀舞得獵獵生風,似乎隨時可能打飛周潛的銀槍。而周潛相比秦毅要修長挺拔,動作也更敏捷靈活,他很懂得揚長避短,并未與秦毅拼力氣,以防守為主,伺機進攻。
日頭漸漸升高,練武場中兩人依然膠著。
周潛終于高看了秦毅幾分,難得棋逢對手,周潛漸漸忘了這場比試的目的,一心只想取勝。
秦毅與他同感。
兩個年輕人打得痛快,永昌大長公主年紀大了,漸漸坐不住了,讓陳嬌扶她起來,然后對惠元帝道:“你們看,我去后面待會兒,有了結果再派人知會我。”
眾人起身相送。
陳嬌也只好跟隨永昌大長公主離去,快要走下看臺時,陳嬌情不自禁地朝練武場中央看去。
她要看的是周潛。
但此時恰逢秦毅面朝著她,注意到陳嬌的回頭,秦毅心中一蕩,他只是短暫的分神,周潛卻立即抓住這個空隙,手中銀桿長槍瞬間化成水蛇往前一探一卷,便將秦毅的大刀挑飛了出去。秦毅暗道糟糕,正要后退,周潛的槍尖卻準確地抵住了他心口。
秦毅面沉如水。
周潛默默地看著他,眼里并沒有那日初遇的高傲與不屑,只是在看一個強勁的對手。
秦毅見了,退后兩步,朝他拱手:“王爺槍法精絕,秦毅甘拜下風。”
周潛收起槍,掃眼愣在看臺角落的陳嬌,笑了笑,道:“二公子輸在了色上。”
秦毅古銅色的臉龐,竟露出了一絲紅色。
周潛沒再取笑他,轉身看向去而復返的永昌大長公主與陳嬌。
第二輪比武,周潛勝,接下來便是最后一輪。
惠元帝問永昌大長公主:“姑母準備了什麼題目?”
所有人都看向永昌大長公主,只有陳嬌低下了頭。
永昌大長公主長嘆一聲,對周潛、秦毅道:“在我公布第三輪的比試題目之前,有件事,我必須先告知你們,是否要繼續比試,由你們決定。”
周潛皺眉,心中隱隱不安,秦毅則拱手道:“大長公主但說無妨。”
永昌大長公主又嘆了口氣,然后喚了聲“阿嬌”。
陳嬌低著頭,慢慢上前一步,站定了,她緩緩抬起雙手。
就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她一直藏在袖中的手,只見她的手背長了三三兩兩的紅色疹子,與周圍完好的白皙肌膚一比,分外刺目。
賢妃驚駭地捂住了嘴。
秦毅虎眸圓瞪,呆呆地看著陳嬌的手。
周潛則兩個箭步沖到陳嬌面前,抓著她的手腕問:“怎麼回事?”
陳嬌搖搖頭,掙脫周潛的手,她猶豫片刻,這才義無反顧地取下了頭上的帷帽。
她依然半低著頭,但那并不妨礙眾人看到她臉上的紅疹,比手背上更密集,男人們還算鎮定,賢妃竟掏出帕子彎腰吐了起來。
陳嬌不敢看周潛的神色,她抿著唇躲到了永昌大長公主身后。
周潛要追過來,永昌大長公主伸手攔住,對他與秦毅道:“阿嬌的臉,你們都看到了,這丫頭也不知吃錯了什麼東西,前晚突然起的急病,我請郎中看過,說是阿嬌臉上的疹子能消,但一定會留下大片疤痕。我想給阿嬌找個好夫婿,但也不能昧著良心坑了你們,如果你們現在退出,我與阿嬌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秦毅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父親。
周潛依然盯著陳嬌,眼睛都紅了,恨聲道:“不用比了!阿嬌本來就是我的人,姑祖母搶了她卻將她害成這樣,我現在就帶阿嬌回府,我就不信治不好她!”說完,周潛不顧永昌大長公主的阻攔,硬是握住陳嬌手腕,要帶她離開。
惠元帝大怒:“站住!”
周潛腳步頓住,手卻緊緊地攥著陳嬌,毫無松開之意。
陳嬌眼睛一酸,眼淚悄悄地流了下來。
永昌大長公主笑著看向威遠將軍。
威遠將軍忽然懂了,他遺憾地搖搖頭,走過來道:“大長公主出的好題目,犬子認輸。”
秦毅急道:“父親,我……”
威遠將軍打斷兒子,肅容道:“走吧。”
兒子正直仗義,他相信,就算長寧郡主真的毀容了,因為秦家已經提親,兒子還會愿意遵守承諾迎娶長寧郡主。但就在剛剛長寧郡主露出容顏時,兒子顯然猶豫了,定王卻心疼憤怒到連永昌大長公主都要訓斥,足見定王對長寧郡主用情之深。
如果說第二局定王贏了兒子是意外,第三局,定王的表現,遠遠將兒子甩到了后面。
“恭喜王爺達成心愿,恭喜皇上覓得佳媳,臣先告退了。”
威遠將軍行禮后,領著一臉復雜的秦毅離開了。
惠元帝目瞪口呆。
永昌大長公主笑得很開心,取下陳嬌的帷帽,她親手幫陳嬌取下臉上精心偽裝的疹子,露出陳嬌原本白凈水嫩的臉龐。
陳嬌悄悄朝周潛看去。
周潛總覺得,她此時的眼神很是得意!
想到自己剛剛的沖動,而她一直在看他的笑話,周潛便又瞪了她一眼,人也轉了過去。
陳嬌低頭偷笑。
倆孩子鬧小情人的別扭,永昌大長公主笑瞇瞇地對惠元帝道:“皇上,這就是我的題目,女子選婿,與男方的武藝才學比,更在意其是否有一顆真心,剛剛老六與秦毅的表現皇上都看到了,老六對阿嬌一片癡情,連她毀了容貌也不在乎,此局自然算老六贏,皇上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