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中,周潛倒在了血泊里。
親眼目睹七個她愛過的男人接連死去,陳嬌心如死灰。
若他們都安好,她可以把這七世當七場黃粱夢,可她改了自己的命,他們的新一世是繼續凄慘,還是……
“菩薩……”陳嬌哀求地望向菩薩。
沒等她說完,菩薩示意她繼續看向光幕。
陳嬌紅著眼睛看過去。
周潛也被鬼差帶到了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后,周潛投胎,這一次,他再次生在了皇宮。
陳嬌瞪大了眼睛,因為抱著男娃娃大笑的皇帝,陳嬌竟然覺得非常面熟,再仔細一看,陳嬌驚呼出聲:“永嘉帝?”
永嘉帝就是看中陳嬌的那個好色的老皇帝,還沒來得及寵幸陳嬌就駕崩的老皇帝!
既然如此,豈不是說,這個由她的七個夫君轉世的小皇子,就是此時京城的某位王爺?
念頭未落,小皇子的身份已經揭曉,居然是皇后所出的太子,也就是新帝趙瑧!
畫面突然定格在了趙瑧身穿白色孝衣,在先帝棺槨前受百官跪拜的那一幕。
陳嬌怔怔地看著對面的趙瑧。
對這位太子,陳嬌遠遠地見過幾面,并不熟悉,只知道元后病故后,老皇帝又納了一波一波的新人,那些女人接連生下皇子,失去生母的太子雖然身份尊貴,卻越來越不得老皇帝的寵愛,老皇帝幾番想廢太子,都被大臣們勸阻了,而太子趙瑧幽居東宮,鮮少露面,似乎對外面的風起云涌毫不上心。
可最終,登上帝位的,還是這位太子。
太子,新帝,趙瑧,她前面七世的夫君。
陳嬌心跳突然加快,她期待地看向菩薩:“當初您說我這世會大富大貴,難道我會嫁給新帝?”
菩薩笑得神秘:“你回國公府做貴女,同樣是大富大貴。”
陳嬌咬唇,不知道趙瑧的身份也就罷了,既然知道,她,她當然還想嫁給他。
但這種心思,陳嬌難以訴諸于口,想了想,她奇怪問:“為何我的前七世都會遇見他?”
菩薩解釋道:“趙瑧乃天煞孤星命,若他為凡人,這命相只會影響他自己,一旦他成為天子,必定會為禍百姓。我佛慈悲,不忍百姓遭劫,只好想辦法改了趙瑧前面七世的命,巧的是,你是七世里唯一世世與趙瑧有緣之人,且命數相似,因此,我選中了你。”
陳嬌皺眉:“那您為何不直接去找他?他想來也愿意改了自己的命。”
菩薩苦笑:“他是天子,我無法送他回去,且,他也未必愿意回去。”
哪像面前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一心求生,對她又十分敬重?
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把菩薩當回事的。
菩薩亦有無奈。
陳嬌心中微動,猜測道:“如今我的命改了,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命也改了?”
菩薩送她回去的主要目的是幫趙瑧幫百姓,陳嬌只是沾了趙瑧的光而已。
菩薩笑著頷首。
陳嬌松了口氣,她不用殉葬了,趙瑧也不用再慘死,這樣就很好了。
“那,他會知道我與他結為夫妻的那七世嗎?”陳嬌抱著一絲僥幸問。
菩薩搖了搖頭,目光慈悲:“天機不可泄露。”
陳嬌的肩膀耷拉了下去。
菩薩無聲微笑,離去之前,她秘音傳話給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倘若今生你能再嫁他為妻,他或許能記起。”
嗯,菩薩偶爾也講人情的。
第154章
天亮了,崇政殿后殿,新帝趙瑧起床更衣,屋里四五個小太監伺候,卻鴉雀無聲。
大太監李公公彎著腰走進來,低頭稟道:“皇上,顯國公剛剛暈倒了。”
說完,李公公悄悄抬眼,看向正由小太監們伺候更衣的帝王。
年輕的皇帝今年二十五歲,身材頎長,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只是他幼時便不喜言笑,一張俊臉越長越冷,李公公從皇帝剛封太子時就跟在皇帝身邊,十幾年下來,李公公記得清清楚楚,主子笑得未超過五次。
喜怒不形于色,那張臉就像寒冰雕刻的一般,常年都只有冷漠。
就像現在,顯國公陳琰為了求皇上赦免其愛女麗貴人的殉葬,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了,京城官民人人動容,只有皇上,淡淡一句“先帝遺詔不可違”,便表明了態度。
李公公很同情顯國公,可他也理解皇上的做法,孝字在那壓著,皇上與陳家又沒什麼交情,憑什麼要為了后宮一個小小的貴人背上不遵先帝遺詔的罵名?真赦免了麗貴人,其他臣子、百姓都為了家中姑娘來求皇上開恩,皇上放是不放?
這個口子萬萬開不得。
“送去太醫院。”趙瑧漠然道。
李公公立即出去安排。
顯國公陳琰在太醫院清醒了,太醫院嫌他燙手,又派人將他送回了國公府。
脊背佝僂的國公爺剛下馬車,天空突然烏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今日便是后妃們殉葬的日子,眼看被他們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就要送命,陳琰與夫人喬氏相對無言,喬氏更是默默垂淚。陳嬌的親哥哥世子爺要去宮里繼續求皇上,陳琰長嘆一聲,攔住兒子道:“罷了,皇上……”
皇上不會答應的,這些年太子很少出面理事,臣子們對太子都知之甚少,陳琰本以為能靜心幽居之人多溫和內斂,未料這位新帝竟是一塊兒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