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生死看淡的人,總能對那些積極想要活下去的人動惻隱之心。
我開始幫校內幸存下來,卻又缺少食物的人帶吃的。
那天,我提著一袋子速食,準備穿過體育館走近路時,發現了躲藏在自動販賣機后面的周時歡。
那雙眼睛驚恐又堅定,手里還拿著改造過的網球拍。
這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在自己有體力的情況下出來找食物的人。
周時歡的求生欲望,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烈。
在喪尸橫行的校園里,一個人被困在狹小的封閉空間里那麼多天,是很大的精神折磨。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還能保持清醒。
我還在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感染時,周時歡敲響了房門。
她晃著提包,面帶笑意。
「徐清衍,我們自救吧。」
天知道,這樣一個場景對我造成多大的沖擊。
周時歡想要活下去的念頭感染著我。
終于,我們逃出學校,遇上了救援的軍隊。
異種不會主動攻擊我。
多有價值的消息,我要用這點,讓我們能更快地離開申海市。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差一點點,就夠著了。
抱著抽搐的周時歡,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耳邊的聲音在讓我殺了她。
下不去手。
看著她,過往的畫面便不受控制地浮現。
我錯過了殺周時歡的最佳時間,卻并不后悔。
那天很混亂,我就地找了手銬、繩子和防咬器,將剛轉化成異種尚且虛弱的她帶走。
周時歡很聰明,變成異種后也很聰明。
我對她沒有任何辦法,便只能裝啞巴將她鎖著。
我堅定地騙著自己,只要不讓她吃人,就還是那個周時歡。
事情的改變,在她對我冷嘲熱諷那天。
她的話里有埋怨。
混在異種里生活久了,我清楚它們的習性。
埋怨這種情緒,根本不可能出現在異種身上。
她和其他異種不一樣。
那一刻,我看到了希望。
周時歡不能死,我得帶她離開申海市。
我得吃藥,活著,才能一起離開申海市。
在我找藥期間,周時歡跑了。
沒跑遠,還是在小鎮周圍,我這次沒能成功將她綁了。??
幸運的是,她沒有被病毒徹底改變。
她送我到出口,自己卻找借口不一起離開。
周時歡做了一個決定。
就像當初在雜物間,她都自身難保了,還堅持發帖子揭露異種陰謀。
最終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我不清楚這一次異種的陰謀是什麼,但我隱約能猜到周時歡要做什麼。
一個晚上和一個白天,我找到了能躲避轟炸的廢棄地鐵站,又將所有能想到的東西準備好。
躲避轟炸后,周時歡進了下水道,我以幸存者的身份來到水木市。
在這里,我見到她的家人。
周媽媽挨家挨戶敲門詢問,周爸爸每天天不亮往申海市出口跑,兩個小孩不是守在安置區大門口,就是守在檢驗醫院門口。
在做檢驗時,我和他們攀上了話。
檢驗結果出來后,我得以離開水木市,第一時間,我去了下水道出口。
不出意外,有軍方守著。
挖通道這種事情,不簡單,也不是很難。
好吧,還是很難的,我挖廢了很多個。
不過沒事,周時歡平安地出現在我眼前。
說不清是吊橋效應還是其他原因,周時歡離開前將周家的詳細地址告訴了我,我沒敢應,怕她后悔。
后來,新年將近,我還是孤身一人,就動搖了。
或許不是吊橋效應呢?
我厚著臉皮上門,久違地感受到家的存在。
那一天,我摸著周時歡的兔耳朵,想問她發現自己異常時害不害怕,又覺得這話多余,不如夸夸她好了。
「我一個異種,你一個病患,八斤八兩,也挺合適的,你覺得呢?」
后來,我們如此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如果異種沒有再次出現,我大概率會很幸福地過完剩下的日子。
我和周家人進了基地,時歡只能獨自在外面。
基地里的藥品太貴,貴到需要用我們全部的物資去換,也只能夠一個月的量。
我減少藥量,扯了謊,才讓周家人放棄將全部物資換成藥品的想法。
藥品供應不上,肺部反復感染,其他并發癥似乎要跟著一起來。
時豐時年為了藥品,開始接基地里的任務,周爸爸周媽媽也忙碌起來。
好像又回到以前。
我還是一個累贅。
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留了信,出了基地。
我想在死前,再看她一眼。
番外 2·異種徐清衍
我剛轉化成為異種時,只是中級。
級別很低,武力很弱,但我的第一頓養劑,是一個高級異種的能量核。
「高級以上異種的能量核,或是牲畜你都可以吃,就是不可以吃人。」
周時歡總是在念這句話。
我記得作為人類時的所有記憶,卻不懂得當初的我為什麼要那麼做,更不懂得,眼前級別更高的周時歡為什麼跟個人類一樣。
她會傷心,會流淚。
我不會,所有的異種都不會。
她是異種里的異類。
不過無所謂,我只需要服從更高級的命令,雖然她的命令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