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的心里,是千千萬萬個不愿意。
「你出錢去縣里租房子?」他皺眉看著我。
「是呀,這樣相公就不用來回奔波了,多些時間讀書總是好的。」
馮玉郎想了想就答應了,反正不是花他的錢。
誰知道臨近出發那日,婆母也收拾了東西跟著一起來。
「我娘照顧我長大,頗為不易,正好去縣城讓她去過幾天好日子,小仙你總不會是想把娘留下一個人在家受苦吧?」
「家中的地誰種呢?」我問婆婆。
「托給你二叔家了,以后他種咱家地,每年給咱兩斗糧食。」
看來她們倆早就計劃好了。
4
在縣里的日子,其實是坐吃山空。
婆婆每天什麼也不做,就是去逛一逛買布匹,給自己做衣服,甚至還買了胭脂水粉,她年齡不算太大,還不到四十歲。
以前在村里種地也確實是吃苦了,現在就是張嘴找我要錢,每次都是守著馮玉郎,馮玉郎就安慰我說等中舉了讓我和婆婆都吃好的穿好的。
我要操持馮玉郎的衣食住行。
那銀子真的是如流水般地花了出去。
讓我疑惑的是,馮玉郎這個吃穿花錢法,以前是怎麼過的?
直到我偶然聽到婆婆和鄰居炫耀說自己兒子怎麼好,兒媳婦長得不行兒子看不上她只能倒貼,我才意識到,自己成親了這半年竟然過得這麼傻!
以前總覺得自己聰明,別人能干的我也能干,別人會的我也很快能學會,但是這成親以來的日子,真的讓我覺得自己變蠢了。
晚上吃飯,婆婆說以前干活手都皴裂了,想買個好一點的膏油,問我要兩錢銀子。
「婆婆,我手里就剩下一兩銀子了。」我給自己夾了一塊肉。
「什麼?你沒錢了?」她驚呼出聲,馮玉郎也扭頭看著我。
「是啊,咱來到縣里,租房子花了十五兩,給你買衣服、買胭脂水粉、買絹花、買里衣花了十兩,給相公買筆墨、買長衫、買幞頭、花了將近二十兩了。我的嫁妝就這些現銀,以后恐怕要相公養家糊口了。」我還拿出來記賬本,成親這半年,我唯一慶幸的是跟著馮玉郎識了好些字。
婆婆沒作聲,馮玉郎倒是真個兒把賬本接了過去,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當初就說讓你把嫁妝銀子交給母親管理,你非不情愿,恐怕我家貪了你的銀子還是怎的?讓你自己管,結果就管沒了?」他一邊翻看還一邊冷笑。
我可真想打爆他的狗頭。
「你嫁妝銀子有五十兩呢,這才花了四十五兩,還應該有五兩,怎麼就剩下一兩銀子了?」我聽了他問我這話,心里不由得好笑,我自己的銀子我還花不得了?
「哦,今日去藥鋪了,花了三兩多還沒記上。」
婆婆一聽請大夫就回頭看我,一臉緊張。
「最近吃不得飯,總是想吐,去藥鋪大夫說有孕了。」我這話一說完,母子倆都變了顏色。
我暗暗詫異,這母子倆成親以來,從沒有一個說盼著有孩子的,著實讓我覺得奇怪。
第二日,馮玉郎去了私塾,留下我和婆婆。
她就突然說要回家。
5
說要回家種地去,供玉郎讀書,讓我也輕松輕松,聽了她說這種話,我心里滿是疑惑,覺得虛偽。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起來道士給我講的故事了。
我心里一驚。
不可能,我對自己說。
但是,這個疑心起來了以后越想越心驚。
我想起來母子倆確實挺親密的。
成親前兩天的晚上,他都沒有和我睡在一起,那時候他睡在哪里?
老家只有兩個能睡覺的房間。
我有一次說幫他量一量身量,給他做件里衣,他拒絕了:「讓我娘給我做就行,小仙你做好自己的就行。」
兩天前的晚上打雷,我醒了沒看到他,早晨問他去哪里,他說院里有衣服沒收起來,去收衣服了。
我還疑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明明衣服都收好了。
我別的不行,但是記憶力一直很不錯,就算是這種謊言我也沒覺察到不對。
這疑心就像是一顆種子,在我心里開始生根發芽。
為了解決心里的疑惑,我勸阻婆婆:「婆婆,我這邊剛剛有孕,什麼都不知道,你就留在我身邊指點指點我,我回去找我大嫂要些錢,等生了孩子我就去做活。」
常桂英眉頭緊緊皺著,想了想倒也同意了。
「我有點累,先去屋里躺一躺,明日回我娘家。」
不等她說什麼我回臥室去了。
結果卻是止不住地嘔吐。
6
下午我餓醒了,去廚房給自己煮了兩個雞蛋,看了看家里沒有人。
如果我是婆婆,我這時候應該干嗎去了?
我換了件舊衣,急急忙忙出門去,城里有好幾家藥鋪,如果我是常桂英,肯定選擇一個眼生的藥鋪去看。
奔向南城的保和堂,果然看見她在排隊。Ƴz
我在對面的茶鋪里買了一杯茶,看著她找到大夫診脈開藥,保胎的?還是別的?
等她走后我也去看,大夫說我懷相不是很好,趁他去抓保胎藥,我看了看他的診脈記錄,常氏,三十八歲,孕二月!果然。
老大夫后來又囑咐了什麼我沒有聽,只記得交了錢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