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他們說我是秦家被抱錯的真千金。
可是家里已經有了一位養了十幾年的所謂假千金。
家人等我自卑、嫉妒,痛恨命運的不公,在無盡的哀怨中沉入深淵。
可是我看著這個嶄新的時代,沒有戰爭和饑餓,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這對我而言,正是最好的時代。
1
醒過來的時候,頭疼得像炸開一般,我伸手捂著腦袋,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一直涌入腦海。
有那麼一瞬間,我不知自己是誰,一片空白。
直到腦海里的動靜停下,我終于有精力去看周圍,陌生但同樣熟悉的世界。
一種割裂感席卷了我。
我恍惚間聽見有人在外面說話。
「她不會是裝的吧?」一道少年的聲音響起,「故意受傷讓所有人都心疼她,然后讓大家都怪思羽?秦哥,思羽才是你看著長大的……」
「賀梵。」另一道清朗的男聲打斷他,「這是秦家的家事,你逾矩了。」
「我和思羽有婚約,當然向著她。」少年音繼續響起,「秦哥,我不管你這另外一個妹妹是哪里蹦出來的,我們賀家只認思羽一個。」
「……」
接下來的話,我聽不清了。
我睜眼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開始思考我是誰。
秦妙桐。
這是我的名字。
我記得子彈穿過我心臟時的觸感,瀕臨死亡時的窒息和不甘心。
但我現在絕對不是在槍口下活下來的秦妙桐。
這具身體動起來也是陌生的,我沒有這麼年輕,我的手雖然起過繭子,但卻不是這種明顯家務勞作導致的繭子。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有人推門進來,發現我醒了。
我看見了方才在門外說話的人的面容,一位模樣上好的年輕人和一位少年出現在我視線范圍內。
「妙桐,你醒了?」清朗的聲音在跟前響起。
我看過去,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大概是因為見到了人,腦海里多了一重記憶。
或許,我應該喊他一聲哥哥。
不過我遲遲沒有開口說話,他旁邊的少年沒有耐心了:「喂,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依舊沒有說話,盯著他們看了半晌,直到年輕的男人察覺不對勁兒,喊來了醫生。
現在的醫院好像已經發展得很好。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給我檢查一番后告訴對方,我大概率有短暫失憶的癥狀。
那個不耐煩的少年已經走了,我也不想看見他,光是看見就覺得吵鬧。
年輕的男人在病床旁邊坐了下來,他說:
「妙桐,我是哥哥,秦懷爍,還記得我嗎?」
「醫生說你慢慢會想起來的。」
他和我說了最近的一些事,我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一位被惡意抱錯十幾年的有錢人家的女兒,他的親妹妹。
在這十幾年里,他們根本不知道家里養的女兒是假的。
很惡俗的劇情,大概是被有心之人換了孩子,親生女兒被賣到偏遠山村,在那里過了十幾年的苦日子。
還是去年秦妙桐自己從養父母口中聽到自己是從人販子手上買來的,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報警,去等結果,最后等到了親生父母。??
可惜他們花十幾年的時間,已經養出了一位相當優秀的女兒。
秦妙桐這次進醫院,是和秦思羽起了沖突,從樓梯摔下去了,腦震蕩。
她很敏感,過去十幾年的苦日子,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手上和身上全是傷口,陡然得知其實自己本應過的是這樣富足的生活,她對占據自己身份的人充滿敵意,尤其是,她不如對方漂亮、才華橫溢以及長袖善舞。
對方還有一位未婚夫,帥氣優秀,他們看起來很般配。
自卑和不甘導致的嫉妒下,她對秦思羽充滿敵意,但是我腦海里的記憶告訴我,這次秦妙桐摔下樓梯,確實是秦思羽推的。
這樣的局面,關乎兩位女孩的命運,秦妙桐有不甘和嫉妒,秦思羽自然也會惶恐于自己的身份。
我看向他,喊了聲:「哥哥,爸爸媽媽呢?」
秦懷爍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秦妙桐的記憶告訴我,今日是秦思羽鋼琴比賽的日子。
他們去看比賽了,連著剛才很吵鬧的賀梵。
「他們今晚過來看你。」秦懷爍的回答是這樣。??
我不說話了。
秦懷爍說:「妙桐,你和思羽都是我妹妹,雖然你的遭遇是因為她的親生母親,但是思羽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她的親生母親前幾年已經去世了,爸媽擬了合同,會將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贈送給你,作為補償。」
我心里其實波瀾不驚,但仍舊忍不住為同叫秦妙桐的女孩兒覺得悲哀,她拼命去尋找的家人,對她的愛其實很有限。
我不知道她去哪了,還活著沒有,但我覺得我擁有她記憶這件事,其實有點奇怪。
「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你有嗎?」我抬眸看秦懷爍。
他一頓。
我接著問:「秦思羽也有吧,可能少點,百分之三?」
「你想起來了?」
我嗯了一聲,問了一句:「我手機呢?」
秦懷爍將一個方塊兒遞給我,我在「秦妙桐」的記憶里看到過它的用法。
我說:「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之后秦懷爍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