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己也處在深宮之中,逃不出去。
她小大人般嘆了口氣,說:“娘娘,你若是想坐在秋千上,就坐一會兒吧。”說完,她親自將我扶到了秋千上,小心翼翼的模樣。
接著,她又將手放在我的肚子上,笨笨地問道:“他會知道是誰在摸他嗎?”
其實我也不太懂,但是看思柔公主滿懷期待的模樣,我不忍心回答不知道,便順著她的話說:“會的,他有感覺的。”
思柔公主立馬喜笑顏開,在我身邊蹦跶了好幾下,我甚至擔心她會不會一不留神就踩到裙角,跌倒在地。
她像是在對我肚子里的孩子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乖乖長大,等太子哥哥繼承了皇位,你就是下一任太子了。”
聞言,我沉吟片刻,忍不住問道:“太子殿下……近來如何?”
是否已經病重?當然我沒敢問出口。
思柔公主瞅了我一眼,轉了轉眼珠,似是漫不經心地答道:“太子哥哥最近沒什麼特別不好的,只是太醫說他自小體弱,深冬總要服藥調養身體。”
我分不清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或許,我真的應該親自去看看。
待思柔公主走后,我便讓蓮兒繼續陪我向前走去。
東宮啊……只是幾個月未見,已恍若隔世。
我在門口呆了一會兒,門口的侍衛才告訴我,太子今日去翰林院了,不在這里。我告訴他無妨,我進去等他回來。蓮兒則是乖巧地守在屋外。
屋里的擺設還是很整齊,與我走之前相差不大。我坐在床上發呆,余光瞧見桌子上筆墨紙硯擺得整齊,似乎是方才使用過,不免生出幾分好奇,便走過去看看。
“卿卿。”我念著,低頭笑了笑。
那不是我。我對自己說,那不是我,是秦秋薏。
自那日見面以后,思柔公主來未央宮的次數日益增多,從布娃娃人偶到金銀首飾全都往擬香閣送。我覺得,擬香閣不像我的寢宮,倒像是成了她的藏寶閣。
賢妃娘娘一開始還有訓斥,但也是做做樣子,見我沒反應以后,她就放任公主天天往我這里跑了。
思柔好像特別喜歡孩子。
熟了以后我便笑道:“思柔若是嫁了人,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聞言,思柔漲紅了臉,扭捏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才不要。”而后繼續趴在我的腿上聽了聽肚子里的動靜,自顧自地說,“太子哥哥有孩子就可以了。”
不知道她這句話是誰教的,真是童言無忌。
住在未央宮里的我沒有時間觀念,不知過了幾日,亦或是十幾日,思柔忽然告訴我,又一位皇子要成婚了。
“五哥哥要成親了。”
“那公主也去成親好了。”我隨口答道。
本來我的好奇心就不旺盛,懷孕之后更是無暇關心他人,尤其是對方還是一個我不熟的皇子。
“不要!”她在旁邊鬧了一會兒,見我沒什麼反應,又捧著臉湊到我面前說,“你知道五皇子妃是誰嗎?”
“請公主明示。”
她撅起了嘴,轉了轉眼珠,半晌才緩緩地說道:“就是那個所謂的京城第一才女,秦秋薏。”
犯懶的思緒迅速消散,我的腦子里警鈴大作,剛剛的話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我的心間——太子所愛之人快要成婚了,我怎麼坐得住?
刷好感的機會來了。
“此話當真?”我迅速從床上爬起來,認真地盯著思柔。
得到肯定的回復之后,我立馬吩咐下人,備好轎子去東宮。一旁的思柔愣了一下,連忙跟著走到門口,本想與我同路去東宮,被我果斷地攔住了。
畢竟……家丑不可外揚。
上一次好不容易走到東宮,等了半晌卻未見到太子,便在他的紙上留了一句話,又回來了。他應該是認得我的字的,但是他卻沒來看過我。
這一次,希望能碰上吧。
東宮門口依然是那個侍衛,見到我,他行了禮,還未等我問出口他便說:“娘娘,太子殿下此刻就在書房。”
如果是在書房,應該是在議事。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喊小廚房做了一些甜食,做好后我便端到書房去。誰知敲了門,卻無人應答。
我又多敲了幾次,門才緩緩打開。
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在。
他看上去精神狀態極為不佳,眼神飄忽,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久病藥難醫,而心病,還需心藥醫。
“卿卿……”
這聲音實在是虛弱,我的手一抖,差點將盤子摔到地上。
“明日,五皇子就要成婚了。”我放下盤子,狀似擔憂地嘆了一口氣,“你這個狀態,哪里像是去道喜的。”
“太子殿下自己不愿意喊太醫,臣妾等等便去幫你喊一個來,病了總不能拖著。”
太子一言不發,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揣測不出他的想法。
“無論如何,臣妾只愿太子殿下能夠健康平安,莫要傷害自己。”
他沒有抬頭,也沒有理我。
我在心里輕笑一聲,走出了書房,望向天空,有幾只鳥在眼前飛過,融入到一望無際的蔚藍當中。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上一次來太子書房,我在他的紙上留下了這句話。回到未央宮時,我還滿心期待著,太子也許會來看我一眼,可是卻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