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垃圾桶剛換過垃圾袋,還放在進門處最顯眼的地方。
我不想主動把禮物送給他,又期望他能細心一點,發現我的小脾氣。
晚上十一點,程凇還沒有回來,他打來電話。
“昕昕,我有點事情,今天晚上可能晚點回去,你不要等我了。”他頓了頓,不太自然地補充道:“是公司的事情。”一整個晚上,程凇都沒有回來。
我想等他回來,想著他說不定能發現客廳垃圾桶里的驚喜,就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
六點多的時候,我被震動的消息音吵醒。
是程凇發來的消息。
「昨天事情比較多,怕吵到你,我就在外面通宵了。」
「我現在回家,給你帶你想吃的早餐,你想吃什麼?城北那家你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城北那家皮蛋瘦肉粥每天都很多人排隊,甚至不少人找黃牛代買,離我們家又遠又很難買。
所以我雖然愛吃,但上次吃還是很久之前程凇去那邊辦事給我帶的那次。
想到往事,我的心軟下來,回了個「好」。
3
不到半個小時,程凇就提著保溫桶到了家。
我快步走到門口,揚起笑臉接過他手里的保溫桶:“怎麼這麼快!那家不是很多人排隊嗎?”
程凇面露尷尬,磕磕絆絆地解釋道:
“那家店太多人排隊了,我就去旁邊買了海鮮粥,你嘗嘗看,也挺好吃的,我剛在路上喝了點,所以沒剩太多。”
我打開保溫桶,里面冷掉的小半桶粥稀稀疏疏有一些海鮮。
我蓋上保溫桶的蓋子,平靜地看向他:“程凇,我海鮮過敏。”
程凇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這里面已經沒什麼海鮮了,吃了應該沒事吧。
”
“澤逸他已經吃掉了很多海……我的意思是,我叫老板少放了海鮮的,我記得你過敏的事情的。”
“更何況,吃點海鮮應該也沒事吧,你是孤兒,哪有那麼嬌氣的。”
我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他可能不記得了,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帶我去吃海鮮,豪氣萬丈地叉著腰看著我,一臉驕傲地把菜單遞到我面前。
“昕昕,你不是沒吃過海鮮嗎!我今天拿到工資了,你隨便吃,我買單!”
那天我們吃了很多海鮮,也是那天,我第一次知道我對海鮮過敏。
我被救護車送往醫院的時候程凇在我旁邊握著我的手哭得稀里嘩啦,等我醒來的時候,他舉手發誓。
“昕昕,我這次肯定記住了,你對海鮮過敏。”
可現在的他卻說,我吃點海鮮也不會有事的,我明明是個孤兒怎麼還這麼嬌氣。
我默不作聲地回了房間。
打開手機才發現周茜一個小時前發了一條朋友圈。
照片里,高大帥氣的男人,圍著一條可愛的卡通圍裙。
是程凇。
他低著頭料理著桌板上的海鮮,神情專注。
周茜的配文是:「海鮮粥很好喝。」
我不知道他是因為皮蛋瘦肉粥排隊的人太多不愿意為我花時間,還是覺得剩下的海鮮粥太浪費可以給我喝。
反正結果都是,他把他和她喝剩下的海鮮粥帶回來給我。
事情并不是一開始就這麼糟糕的。
周茜是程凇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我和程凇讀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那個時候的她經常聯系程凇。
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程凇,但程凇很讓我放心,所有的聊天記錄都給我看,所有的密碼都是我的生日,所有的聚會都帶著我。
我們結婚的時候,周茜含著淚水參加了我們的婚禮,整場婚禮她都不甘心地盯著程凇,我一度擔心她要做些什麼。
但是她沒有。
她很快出了國,聽說和一個外國男人結了婚,逐漸和程凇斷了聯系。
直到聽說她和老公感情破裂,分手離婚,一個人帶著孩子回國。
剛回國的周茜很多事情都不會,她只能聯系這座城市她唯一的朋友——程凇。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和對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的同情。
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愧疚于他覺得是因為我們迅速的結婚才會導致周茜奔向了那段失敗的婚姻。
程凇一次又一次地幫她。
我也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容忍。
我有些吃醋,和他鬧小脾氣。
他摸著我的頭,讓我倚靠在他懷里:“要不是當時我拒絕周茜,她也不會賭氣出國和那個外國人結婚,我也有責任的。”
“澤逸那麼小,我沒辦法放心。”
“我們昕昕最懂事了,等他們母子倆安頓好,我就不管他們了,好不好?”
所以周茜不會做飯,一個電話打過來。
程凇就丟下做好了一桌子飯菜的我趕過去,給他們母子倆做菜。
他不會做菜,但為了他們,現在的程凇幾乎變成了飯店大廚。
“你給他們點個外賣就可以啊,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呢!”
“外面的東西那麼多添加劑,小孩子正在長身體,怎麼能吃那些?”
所以周茜家的電視機壞了,一個電話打過來。
程凇丟下電影院里靠在他懷里看電影的我趕過去,給他們母子倆修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