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福身,恭敬道,「殿下宅心仁厚,霽月光風,兒臣嫁之,誠心誠愿、人生大幸。」
說完,還借著寬大衣袍掩飾,悄悄在袖子下,抓住太子的手,輕輕在手心撓了撓。
太子嗖得縮回小手,微微側身,半氣惱半窘迫地看我一眼,我朝他擠擠眼,他趕忙又轉回身子,一瞬不瞬地直視前方。
皇后娘娘看著我,笑了,「臣妾倒覺得,岸兒和音兒方才并肩而來,頗像我們年輕時在酉陽剛成婚的樣子。」
這話一說完,明顯感覺到殿中緊繃的氣氛,終于輕松了幾分。皇上臭不要臉地執起皇后的手,皇后娘娘也小胖鳥依人地配合著。
仿佛剛剛的插刀事件,從未發生過一般。
我暗自心里抖了抖,嘖嘖,都是演技派。
陛下又賞賜了些金銀玉器,囑咐太子要好好待我,便留了太子繼續議事。
皇后娘娘則召我,前去偏殿小議。
「你們都下去吧。」
皇后娘娘儀態萬方地屏退左右后。
我倆立刻脫鞋丟襪,靚女打挺,做起了真自己!
皇后娘娘一邊葛優癱,一邊抖腿,方才母儀天下的樣子蕩然無存,「音兒,姑母曉得,將你許給岸兒,實在他娘的委屈你了……」
皇后娘娘與我父親乃是堂兄妹,恰逢亂世,皇后娘娘父母兄弟皆早喪,自幼由父親拉扯大,是以,和親兄妹無甚分別。
我揮揮手,「哎,湊合過唄,反正嫁誰不是嫁,當你兒媳婦好歹還能橫著走。」
皇后娘娘一拍膀子,叭叭作響,「放心,姑姑罩你!」
姑母從頭上取下了十二鳳金步搖,嗖的一伸小胖手,飛鏢一樣精準投在了我的發髻上。
「霍,姑姑身手,不減當年啊!」我海豹式鼓掌,一陣拍馬屁,給姑母拍的神清氣爽。
「那小癟犢子的后宅,烏七八糟,得大力整頓。見鳳釵如見本宮,以后在東宮,隨便整,你把小犢子扒光了都沒人敢管你!」
我為啥崇拜皇后娘娘呢。
因為我倆實在是狐姑狗侄女,一丘之貉,一脈相承。
我爹都說,每次看見姑母,就仿佛看見了三十年后的我本人。
就說扒光太子這個事,全天下除了我倆真敢想,且真敢干。
還有誰?!
我一抱拳,「姑母放心,包我身上!」
皇后娘娘沒入宮時,那可是混社會一把好手,如今就算榮登高位了,顯然也對這些后宮雞毛零嘴之事,興趣索然,很快轉了話頭。
皇后:「哎對了,欽天監管事的說,今年是大旱之年。」
我登時土撥鼠尖叫,「胡人整天放羊,不整農業,只要干旱,必來搶糧食啊!」
皇后點頭如撥浪鼓,「可不咋的,煩人,我讓糟老頭子抓緊練兵了,削他!」
我:「削,必須削!但是…誰帶頭削啊?」
皇后:「扒拉扒拉,好像只有你爹了。」
我:「我爹啊,那自己人!讓太子也跟著練唄,他連雞都不敢殺,以后怎麼當皇帝?」
皇后:「可以,安排!」
皇后猛的一拍大腿,一個鯨魚打挺坐了起來,風風火火地往外沖。
我:「干啥去啊?」
皇后回身:「戰場兇險,我得給你們準備點東西。」
我:「啥東西啊?」
皇后笑的賊眉鼠眼:「好東西。」
06
皇后娘娘是個實在人。
趕我出宮時,各類宮廷秘藥裝了足有兩大車,什麼龍虎酒、老參丹、鹿血丸……
我懷疑皇后娘娘把太醫院存貨全一鍋端了。
車架里,小太子一頭霧水,「母后賞你了什麼東西?怎麼神神秘秘的拿絹布蓋著。
」
我看著他,笑的不懷好意,「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太子此時還不知事情的嚴重性,天真開口。
我倏而貼近他,在他耳垂處輕咬一口,「能讓你比太傅家貓兒還驍勇善戰的好東西。」
小太子哪曾聽過這等虎狼之詞,蹭的一下坐開老遠,耳垂似能滴血,義正言辭道。
「不…不可白日宣淫。」
正義之聲卻隨著我越貼越近,越來越小,最后已細如蚊聲。
「別鬧,正在街上呢…」
我卻毫不在意地直接靠在他懷里,伸手在他胸口摩挲。
「怕什麼,太子出行,半副鑾駕的陣仗,提前半日便會清街罷市,只等貴人通行了,太子便是在這兒像昨夜那樣鬼哭狼嚎,也無人聽得見。」
聞言,小太子一凜,掀開簾子看向車外。
繁華街道上,果然閉戶塞市,空無一人。
「此時正是晌午,商販不做生意,如何養家糊口?」小太子問道。
不錯嘛,這小子比我想的聰慧,竟一下便聽懂了弦外之音。
我一攤手,「自然是有米下鍋便煮粥,沒存糧來肚兒空嘍。」
小太子正襟危坐,沉眉鎖目,一掀轎簾。
「傳本宮令,收鑾駕,日后出行,清街鎖路不可超過三炷香之時。」
「是。」侍衛官應道。
我側首看他。
這小子雖身嬌玉貴,但,日后或許會是個好君主。
小太子被我盯得心里發毛,「太子妃為何這般盯著本宮……」
我仗著功夫一流,長臂一伸,牢牢將他按在馬車壁上,面不改色道。
「殿下英明神武,仁心仁德,妾身自然是看的情不自禁,想一親芳澤。」
鑾駕儀仗繁雜,腳程甚慢,從皇宮到東宮少說半個時辰,這麼寶貴的時間,怎麼能浪費呢?
小太子星目圓睜,張口就想喊救命,卻被我搶先一步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