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生病了就應該多走走?
齊瑄忽然之間軍務繁忙了起來,在家的時候少之又少,就連原本院中沒有仆從的美人都添了幾個下人使喚,我去三次有兩次都被一個扎著雙螺髻的小丫鬟擋在門外。
有一日齊瑄將美人叫到書房議事,派了下人請我一同過去,我覺得無趣便回絕了。后來齊瑄親自來尋我,但我仍舊沒去。
討論正事,我幫不上忙,還是不去添亂的好。
被我回絕了三次之后,齊瑄便不找美人議事了。
三
這般挨了幾天,便到了要去邕王府的日子。早上醒的時候,我以為齊瑄已經走了,閉著眼便往旁邊翻身,卻直接被人帶進懷里。
齊瑄的聲音里還帶著濃濃的睡意,聽著有些喑啞、朦朧:「翹翹醒了?」
我「嗯」了一聲,以為自己尚在睡夢中,伸手撫上齊瑄的臉捏了一下,被他拉住了手往下帶,混沌之中,指尖一痛,一片濡濕。
不是夢!
我猛地縮回手,有些錯愕地抬起頭,想要撐起身子來。齊瑄咬我?
可能是我的動作惹得眼前還未徹底醒來的人有些不滿,齊瑄收攏手臂將我重新摁回懷里,揉了一把我的發頂,眼睛都未睜開:「翹翹乖。」
我知道齊瑄最近很累,昨日夜里我都已經睡著了他才回來,于是便安分了下來。我原本就是因著記得今日要去邕王府才醒的,實際上還沒睡夠,這樣安分的往齊瑄懷里一趴,不待片刻便又睡著了。
于是便有了現在的場景,我坐在馬車里一動不動不敢動,齊瑄在前細細地給我描眉,姜丹在后把一支纘著金絲的珊瑚珠步搖給我簪上。
這支步搖是齊瑄給我挑的,他下朝之后常給我帶些東西回來。有的時候是首飾,有的時候是糕點,甚至還有一些小玩意兒,齊瑄說瞧見了覺得我會喜歡便買回來了。
我確實喜歡得很,齊瑄買的,我都喜歡。
原本是想著若是我起得早些,還能去瞧瞧美人,我聽婆母說元念卿是被齊瑄從邊陲苦寒之地帶回來的,我想起我第一次同齊瑄進宮時的緊張模樣,心中篤定美人也是會忐忑的。
但今日起晚了只能作罷。
我應當護著些元念卿才是。
姜丹給我梳完頭發便下了馬車,我支棱著腦袋漫天神游,盯著齊瑄瞧了半天,忽然想起什麼來,頓時來了精神:「齊瑄哥哥,花家的兩個姐姐是不是也要來呀?」
齊瑄手里握著我的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捏著虎口處的肉,水藍色的衣袖同我交疊在一起連成一片,如同蕩漾的碧波。我望著齊瑄袖口的銀線云紋,只覺得他的聲音柔得如水掠過耳畔:「是啊,上次齊瑄哥哥見到花太傅時,他說花家的兩個姐姐都很想你。」
花家的兩個姐姐是一對兒雙胞胎,姐姐叫花辭鏡,妹妹叫花辭樹,兩個人不僅長得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就連那性子也都一模一樣。若是她們不自揭身份,旁人根本分辨不出究竟誰是誰來,但是我卻總能蒙對,于是花家的兩個姐姐都很喜歡我。
京城并蒂蓮,絕代雙姝。要是我,我便將這兩朵花兒都采回家去。
齊瑄素來知道我的想法,笑著替我理了理步搖上墜下來的珊瑚珠:「翹翹,這次見了辭鏡姐姐便好好地同她說些話吧,過了今年,你大概是不會常見到她了。
」
「為何不能?」我有些急切地扯住齊瑄的手,隱隱地覺得齊瑄可能要說一些讓我覺得傷心的事。
大概是知道話說出來我會傷心,齊瑄頓了頓,指尖從珊瑚珠上滑落到我的肩頭:「澌瀾派了使臣來替澌瀾王子求娶花家嫡長女,陛下同意了。」
澌瀾?
那豈不是很遠?
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依偎在齊瑄身旁靜靜地攬著他的胳膊。齊瑄哄了我幾句,還不等我緩過勁兒來,便已經到了邕王府。
等我扶著齊瑄的胳膊下了馬車,元念卿已經站在一旁了。依然是一襲紅裙,束著玉帶的腰肢怎麼看怎麼覺得窈窕,玉簪半綰著長發,同平時并沒有什麼差別。見我沖她一笑,倒也沒有再生疏地別過頭去,只是看了我一眼以示回應。
我同齊瑄先見過了邕王妃,便攜元念卿入了女賓席。
許是元念卿臭著一張臉坐在我的身旁叫人不敢靠近,旁的世家小姐們都只是遠遠地同我打招呼,并沒有再如之前那般蜂擁而上。我松了一口氣,以為今日會是個平和的日子,這念頭剛生出來,后邊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梁云翹呢,梁云翹在哪兒?本公主來了。」
這嬌橫的聲音直擊我的天靈蓋,震得我腦殼疼,我下意識地往元念卿身邊靠了靠,偷偷地瞧了美人一眼。
美人也正在瞧我,黛眉緊蹙,「不悅」兩個大字就寫在臉上。
我撇過頭,粉衣小姑娘已經站定在我眼前,一雙杏眼里滿滿的傲氣,朝著我伸出手來:「本公主允許你坐到本公主的身邊來,你還不快同本公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