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過了很久我才知道,那不是痛苦,那只是滿滿的仇恨。
「卿卿,沒事的,不要害怕,齊瑄哥哥和我都會保護你的。」我的手里還拽著她的裙擺,這種艷麗的顏色真的很襯她,我想到了自己頭上與她裙擺同色的步搖。
美人頭上只有一支極為樸素的玉簪,我伸手將頭上的步搖拆了下來,我的頭上除卻這只步搖還有兩支珍珠發釵,取了這只步搖后頭發并沒有散落只是有些松垮。我朝著元念卿招招手示意她蹲下,她并沒有蹲下來,只是抿著唇彎下腰來。
我伸手將她的玉簪取下來,把我的那支步搖換上,然后將她的發簪還給了她,真是漂亮啊,我的心情好了起來:「卿卿這樣可真好看呀。」
我很少有不高興的時候,但是我只要看到那些精致玲瓏的小物件就會覺得很開心。
現在,美人應該不會再難過了吧?
我牽著美人往回走,她在我身后跟著我,一言不發,我回頭看她,她便看我。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齊瑄差人來尋我,我將姜丹從丫鬟用飯的院子里叫出來陪著元念卿才出來,我剛出了女賓席所在的院子便看見了齊瑄。
齊瑄靜靜地站在那里,立如芝蘭玉樹,還真是秋水為神玉為骨。
瞧見我出來了,便來迎我,牽我的手時瞧見了我的手腕,面色一沉:「翹翹,誰欺負你了?」
齊瑄極少有黑臉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捧著我的腕子,眼里的心疼掩都掩不住,頗為自然地朝著身后的下人伸手要了藥膏,牽著我坐到不遠處的一座涼亭坐下,開始給我上藥:「是兆然嗎?」
我搖搖頭,湊得離齊瑄近了些,小聲地將事情同齊瑄講了一遍。
藥膏已經上完了,我吸了吸鼻子往齊瑄的懷里蹭。齊瑄無奈地將我攬進懷里,從我的發頂順到我的后背,動作輕柔又緩慢,溫柔的聲音如同從酒窖里撈出來一般,讓人有些沉醉:「翹翹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呢?我原先元姑娘跟著翹翹會照顧好翹翹的,往后還是我親自來吧。前些日子傷了膝蓋,現下手腕又傷著了,叫我好生心疼。」
我面上飛霞,被齊瑄說得有些害羞,齊瑄哥哥每日事情那樣多,事事都顧著我,我本來便覺得已經很歉疚了。
卿卿她,她大概也是沒有注意到而已,本來大家就沒有義務要一直照看我。
我從齊瑄的懷里退開然后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心下一片祥和,齊瑄哥哥真好啊。
「早聽聞齊將軍同夫人伉儷情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這熟悉的聲音一入耳,我便不由得挺直了脊背,這就是方才的那個少女!
我握緊了齊瑄的手,下意識地朝著他的方向靠了靠,扭過頭去。齊瑄遞給我一個安撫的眼神,拉著我沖那少女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軒和郡主。」
軒和郡主的面色很差,整張臉如同籠在一團霧氣里一般,眉眼很淡,眉宇之間堆砌著脆弱和一些化不開的幽怨。
好像我伸手一抹就能抹掉她整個人一般。
我從前從未見過軒和郡主,且不說我不愛出門,這位郡主因著小時候被賊人綁走過,身子一直病著怎麼也不好,于是很少見人,就連宮宴都沒有去過。
在我的構想里,軒和郡主該是個病美人,嬌柔孱弱,我從未想過,她是這般模樣,如同從水中剛撈出來的女鬼一般。
我對軒和郡主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手心里冷汗都冒了出來,齊瑄松開我的手改為攬住我的肩膀,見軒和郡主的眼神正穩穩地落在我的臉上,不動聲色地將我往懷里帶了帶,面上是笑著的可是那笑意卻只在表面上浮動:「軒和郡主見笑了,我家翹翹怕生。」
我整個人都靠在齊瑄的懷里,被他的氣息包裹,緊張散去了幾分。沖著軒和郡主微微一笑:「軒和郡主好。」
軒和郡主的目光終于從我的臉上收走,不知為何從臉上扯出一抹笑來,那笑淡淡的,愚鈍如我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屑與輕蔑,「嗯」了一聲便轉身走了。
齊瑄揉了揉我的發頂,保持著剛才那種保護者的姿態,指尖撫過我的眼睫,我幾乎有些睜不開眼,齊瑄的笑從眼底收攏,慢慢地帶上些凌厲。但我被他摸著眼睛,什麼也沒有看見。
只能感受到他的另一只手掠過我的發髻,聲音低了些:「翹翹的發髻松了。」
我點點頭,將他的手從我的眼上拉下來:「齊瑄哥哥,我將我的步搖給卿卿了。」
「翹翹很喜歡元姑娘嗎?」齊瑄被我握著雙手,低頭看了一眼我上過藥的手腕,反手過來握住我的指尖,眸光攥緊了我的視線。齊瑄神情專注,臉上沒有笑,抿著唇瓣,難得的嚴肅,嚴肅到我甚至覺得他有些緊張。
我認識的人真的不算多,但是元念卿是我認識的女孩子中最好看的。
拋開我就是喜歡漂亮的人,而且她還是齊瑄帶回來的這兩點不說,我喜歡元念卿更多的是因為她像一只貓,張牙舞爪的小貓咪對所有人都伸出爪子來但是其實若是有人伸手來順順她的毛,她便不情不愿地伸出小腦袋來讓你摸,很像我以前養的那一只貍花貓小貍。